无限小说网提供十年懵懂百年心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
无限小说网
无限小说网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猎艳江湖 妖界游记 与你同眠 青舂韵事 恋乳少年 恋母往事 我和姐姐 新婚泛爱 恋落琉璃 错位情缘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无限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十年懵懂百年心  作者:李李翔 书号:42640  时间:2017/10/17  字数:26559 
上一章   第25——28章    下一章 ( → )
第二十五章千里楚惜风

  燕苏见东方弃手无寸铁,大为吃亏,捞起地上的龙泉剑朝他扔去,口里喊道:“接着。”东方弃一个利落的悬空翻,堪堪避过楚惜风刺来的金翎剑,脚尖一踢,半空中朝他飞来的龙泉剑转了个方向,剑尖朝楚惜风腋下出的空门刺去。楚惜风骇然惊道:“御剑术?”不敢挫其锋芒,横剑避开,神情变得凝重。

  相传御剑术是达摩祖师所创,御空飞行,上天入地,威力无穷,可惜只是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传说而已,数百年来早已失传。也难怪楚惜风这样的人,乍见之下,也不敢硬接,改攻为守,退避三舍。

  龙泉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如长了一对翅膀,重又回到东方弃手里。他见楚惜风惊疑不定看着自己,便说:“哪来什么御剑术,不过是在下自创的一套剑法罢了,以气御剑,收放自如而已。”

  楚惜风眸光一凛,叹道:“东方兄弟光明磊落,心,在下佩服的很。若在平时,不妨喝上一两杯,攀个情。可惜你我各为其主,兵戎相见,不如大杀三百回合,打个痛快!”聚起平生之功力,挥出一剑,刹那间犹如孔雀开屏,洒出万点金光,把漆黑的夜空都照亮了。

  东方弃凝神屏气,不顾自身安危,不但不避,反而头痛击,后发先至,龙泉剑朝他眼珠刺去。楚惜风如果不回剑自救,饶是得手,右眼肯定也要废了。他只不过奉命杀人,还不想同归于尽,只好收回已刺到东方弃肋下的一剑,快速往后一跃。俩人面对面提剑而立,周身无风自动,堪堪打了个平手。

  就在二人打得不亦乐乎、难解难分时,靠在竹子下运功调息的燕苏点燃随身携带的信号弹。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啾”的一声,然后爆炸开来,落下伞形的星火,随风散开,数里外清晰可见。魏司空,冯陈褚卫,十八玄衣铁卫等人见到红光,自会火速赶过来,饶是刺客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开众人的围攻。

  楚惜风听到风中传来大批人马的脚步声,知道不好,对着东方弃回剑虚晃一招,想尽快离开。燕苏看穿他的意图,解下上的蝶恋剑,挡住他去路,哼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他眼中出轻蔑的神色,嘲讽说:“就凭你半死不活的样儿,站都站不稳,还想拦我?”燕苏冷笑:“那你就试试!”无视重伤在身,强下万蚁噬心的疼痛,竭尽全力使出一剑,绵柔软的蝶恋剑顿时如一条银色长蛇,蜿蜒起伏,吐着蛇信一步一步近。

  楚惜风没想到他一个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子这样决绝,宁死不屈,竟拼起命来。因为蝶恋剑太过柔,寒气森森,不惧金翎剑的锋利,反而顺势了上来,他只得退了回去。前面是燕苏,后面是持剑而立的东方弃,再加上不断近的众多的侍卫,腹背受敌,想走恐怕真不是那么容易。

  东方弃劝说:“楚兄,眼下情况对你十分不利。咱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放下手中的剑,痛痛快快喝酒去,岂不美哉!”燕苏也说:“只要你肯为我所用,今晚刺杀一事,本宫一概不予追究。”接二连三的行刺,令他意识到平静冰山下潜藏的暗,波涛汹涌,一触即发,于是急着招揽人才。

  楚惜风仰天大笑:“我楚惜风纵横天下十数年,何曾听令过谁!你今晚若有本事拦的下我,尽管来吧!”话未完,人随风起,反手一剑朝近的东方弃刺来。东方弃看似毫无知觉,身子直往金翎剑扑去。

  云儿跟着魏司空、冯陈褚卫一行人也来了,远远地见了,大惊失,率先冲了过去,放声大叫:“东方,小心!”眼瞅着他衣服都挨到剑尖了,哪知他身形突地一变,硬生生横移开来,脚下毫不留情朝楚惜风心窝踢去。

  楚惜风本应该往后避开才是,他咬牙拼着硬捱东方弃这一脚,身体往旁边一滚,越过东方弃的防守,转了个弯直往云儿的方向滚来。东方弃见了,大叫不好,急道:“云儿,快跑!”

  云儿看见一道脚影朝自己踢来,连忙翻身避开。哪知道楚惜风真正的杀**手锏却是随后刺来的金翎剑,趁她往旁边跃开的空当,一剑架在她脖子上,只要再动半分,剑刃便可割断喉咙。她吓得僵在原地,瞪着眼珠子,连呼吸都忘了。

  楚惜风将她双手反剪,随手点了她道,对着众人笑道:“太子殿下,东方兄弟,在下不才,要先行一步了,烦请这位云儿姑娘送一送。”燕苏和东方弃急刹住身影,看着面痛苦之的云儿,又看了看他,均没有说话。

  随后赶来的冯陈二话不说,做了个手势,众多玄衣铁卫立即取下背上的弩箭,迅速围成半月形,箭头全冲着楚惜风,只待燕苏一声令下,箭如雨下,将他一举擒杀。这样近距离的弩箭,力道奇大,饶你武功再高,避得开一两枝,躲不开无数枝,除非周身筑起一道铜墙铁壁,刀不入。

  东方弃见他们想不顾云儿安危,合力击杀楚惜风,大急,垂首求道:“殿下,云儿虽然身份低,命不足惜,可是,念在她曾不顾安危救过您的份上,请殿下三思。”转过头来对楚惜风说:“想当年,金翎剑楚惜风何等的英雄,仗剑行天下,纵横江湖间,从未听说过有欺凌弱小之举,今为何挟持一名手无寸铁的弱质女?”

  楚惜风微微笑道:“性命攸关,哪管得了那么多。再说了,这位云儿姑娘,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比鼎鼎有名天下无双的龙泉剑和蝶恋剑加起来还管用呢。”燕苏变,喝道:“楚惜风,你太狂妄了!”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

  冯陈见主子半晌没动静,急了:“公子,抓住刺客找出背后主谋要紧。”站在旁边的魏司空连忙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别说话。云儿眼睛眨也不眨看着燕苏,疼的眼是泪,发不出声音,以形不断喊:“不要,不要——”连连摇头。心想完了完了,这个人向来狠辣无情,只怕自己再怎么求他都没用了。

  燕苏见云儿楚楚可怜看着他,手脚都在哆嗦,又惊又怕、惴惴不安的样子,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柔弱无助,心中忽然一软,挥手说:“让开!”手持弩箭的众人立即让出一条道来。他眼睛盯紧楚惜风,一字一句说:“飞鸟择良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先生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怎么做,楚先生这就请便,什么时候想通了,在下倒履相。”

  楚惜风拍手笑道:“果然是情深义重,感人肺腑啊。好的很!”收起金翎剑,押着云儿一步一步往竹林深处退去。东方弃排开众人走上前,拱手说:“楚兄,在下有一事相求。”楚惜风对他印象颇好,停下脚步,唯恐节外生枝,手中的金翎剑依然抵在云儿颈上,漫不经心道:“你说。”

  东方弃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了过去,说:“云儿身体羸弱,需要每服药才能保住性命,尤其经不得寒气,还望楚兄多加照顾。”楚惜风抓住随手往怀里一搁,挑眉说:“只要大家相安无事,一切都好说。”挟起云儿,点了她睡,似一抹轻烟在众人眼皮底下离开。

  燕苏硬生生忍了这口恶气,怒道:“好一个金翎剑楚惜风!”他若不将他凌迟处死,难雪今!他怒气之下带动内伤,脚下不稳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魏司空眼尖,忙问:“公子,你受伤了?”听他气息短促,面色惨白,应该伤的不轻。他挥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东方弃知道他不人知受伤一事,不着痕迹扶了他一把,纯内力透过俩人的指尖源源不断送进他体内,轻声说:“公子,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

  燕苏叹了口气,皱眉道:“云儿她——”语还休。东方弃便说:“楚惜风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行事虽然荒诞怪癖了点,但是信必诚、行必果,一诺千金,应该不会难为云儿的。”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楚惜风消失的方向,方转过身来面对众人,冷声喝道:“回去。”

  回到客栈,众人经过这么一闹,都没有睡意,默默打点行装,准备上路。燕苏一个人坐在院外的松树下,手里把玩着蝶恋剑。众人不敢去打扰他,冯陈远远站住了,皱眉说:“公子今天行事大为反常,本来只要一声令下,刺客即可手到擒来,再顺藤摸瓜找出幕后真凶,可是却因为云姑娘——”魏司空拍了拍他肩膀,说:“公子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楚惜风是何等人物,抓不如放,放长线钓大鱼,后自有用处。再说云儿在他手里——好了好了,这是公子他自己的事,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俩人走开。东方弃了上去,行过礼后说:“公子,伤势可要紧?”燕苏不答,眼睛看着远处,问:“东方弃,听云儿说你救了她,怎么救的?”东方弃愣了下,随口说:“无意中救的。”不多说。燕苏也并不想知道其中具体情形,只说:“那么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是吗?”东方弃点头“是的,醒来后就这样了,不过并不妨碍她现在快快乐乐地活着。”

  燕苏微微颔首,发了一回呆,半晌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他拱手答:“云儿在楚惜风手里,我总要想办法救她出来,明天恐怕不能随公子回京,特来向公子辞行。”燕苏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说:“我并不急着回京,你没必要走。”招手叫来冯陈“你吩咐下去,就说我身体不适,先不走了,在这儿休养两天,等情况好转,再作决定。”

  冯陈愣了下,抬头说:“可是公子,皇上他——”燕苏摆手阻止他说下去“父皇好的很,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虽不高明,却很管用。”谁要杀他,他心里有数,一动不如一静。冯陈随即明白过来,垂头不语。

  燕苏侧过头来看着东方弃,倨傲地说:“楚惜风再厉害,也抵不过我的千军万马。”又对冯陈说:“你拿我的虎符火速前往宣城调五千兵过来。”冯陈领命去了。他站起来,目视前方,手握在剑柄上,眸光凛冽,寒声说:“哼,楚惜风,欺人太甚!我就是掘地三尺,上天入地,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楚惜风挟着云儿一路疾奔,腾云驾雾般穿过茂密的丛林,跨过水湍急的竹桥,行了大约有数十里,来到一处山脚下,方解开道,放她下来。他着初升的朝阳长啸一声,不一会儿,一匹金黄骏马快地跑了过来,高大威猛,浑身鬈,像一帘洒下的阳光,神骏非常。

  云儿摔在地上,脚踝磕到石头,疼的小脸皱成一团,见了这马,惊呼:“这不是狮子骢吗!”忙不迭爬起来“哎呀,这马简直比狮子还神气,威风凛凛。”心中暗暗比较,狮子骢和宛天,不知哪个跑的更快?伸手想摸,楚惜风一掌横劈过来,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懦懦说:“我,我没想干什么。”

  楚惜风哼道:“狮子骢子暴烈,野难驯,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不妨动一动它。”云儿堆起一张笑脸,连忙摆手:“我正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还想多活几年,呵呵。”楚惜风不理她,走到溪边,捧起一掌清泉,随便洗了把脸,将脚下沾上的黄泥擦去。

  云儿漱了口,抬头向远处望去,群山巍峨,草木葱茏,山顶云遮雾掩,缥缈无踪。一轮圆盘大的太阳从山的隙里徐徐升起来,橘红色的光芒照的万物欣欣向荣,生机。云山雾霭间,有一只白色的大鸟扇着翅膀“呱”的一声从太阳底下飞过,白色的羽镀上一层金光,像是丹青国手笔下的一幅绝世名画。晨风拂过,头顶云雾飘飘然散开,化成各种形状,胜似仙境。她垂头想了下,决定问个明白:“这是哪里?你抓我做什么?”

  楚惜风不答,翻身上马。云儿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说:“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不如放我走——”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双手抱:“你觉得呢?”云儿察觉他全身每个孔静静发出一股杀气,打了个寒噤,耷拉着脑袋说:“我,我,我当然是…跟你走。”楚惜风夹了下马腹,瞬间来到她面前,手往下一探,轻而易举提起她,大喇喇往马上一扔,扬了下缰绳,狮子骢如一道金光了出去。

  云儿脸朝下横趴在马背上,手足悬空吊在半空中,靠不住实物的恐慌令她踢,拼命大叫。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刮的她脸颊生疼,不过气来,肋骨几乎要断了,全身的知觉一点一点麻木。就在她几乎昏厥过去的时候,楚惜风一手拉她坐起来,冷哼道:“坐好了!”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狮子骢跑的更快了,成片的山石树林呼啦啦往后退去,只看见一团模糊的淡影。

  也不知跑了多久,地势越来越狭窄。群山蜿蜒起伏,一眼望不到边;两岸绝壁耸立,怪石嶙峋,刀劈斧砍一般,笔直冲向青天。当中一条羊肠小径,仅可通人,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脚底盘旋,山风“呜呜呜”从身旁吹过,鬼哭狼嚎,甚是可怖。

  云儿闭上眼睛不敢往下看,紧紧抱住狮子骢的脖子,胆战心惊问:“你要带我去哪里?”身子瑟瑟抖个不停,生怕他一个不高兴,顺手把自己扔下去,那可真是…不堪设想。楚惜风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怕,后来察觉到不对劲,摸了摸她指尖,冰凉侵骨,半点热气都没有,这才想起东方弃说她身体羸弱,犹惧寒气。想她一个女子,武功低微,自然受不住山上的气,于是下外衣,往她头上一扔。云儿双手扯,出头来,裹了个严严实实,呵了口白气说:“谢谢。”

  楚惜风扔了瓶药给她。她拿在手里研究半天,没有吃。他哼道:“放心,不是毒药。我若要杀你,还用得着下毒?”她说:“知道,这是东方给你的,等熬不住了再吃。”这药是赛华佗特意为她配的,寒气发作时,可以暂时压制。东方弃说是药三分毒,治标不治本,除非不得已,平时不让她吃,一直由他收着。

  越往前山势越险峻,几乎无路可走,狮子骢都没办法通过。抬头往上看,两边的悬崖峭壁像并拢的两只手,合成一线天,光线从手的进来,照的下面更显幽深狭长,静如鬼魅。这里当真是人迹罕至、飞鸟不到的地方。俩人下马,楚惜风任由狮子骢掉头离开,一手抱着云儿,一手攀着岩石上密布横生的藤萝“蹭蹭蹭”往上爬去,如猿猴一般,身手灵活之极。

  云儿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只觉得全身的血往脑子里冲,口闷闷地疼,不由得大口大口气。越往上寒气越重,更不好受。楚惜风爬到一处石壁间停了下来,运了口气脚一蹬,抱着云儿从一株松树的枝桠间滚了进去。原来是个山口正好长着一株一人高的松树,形成天然的一道屏障,若不仔细察看,外人绝难发觉。里又又冷,野草丛生,青苔遍布,黑黝黝的看不见底。云儿跺脚取暖,手缩在袖里,紧了紧衣服,有些发青。

  楚惜风晃亮火折子,领着她一头往里走。山路崎岖曲折,绕来绕去,滑溜溜的,甚是难行。凭感觉,似乎是从上往下走,到处是尖石,站都站不稳,时不时有虫蛇等动物从脚下爬过,还有无数的蝙蝠飞蛾,昏暗的角落里绿色的眼睛闪着寂寂的幽光,十分骇人,见了灯火,扇着翅膀到处飞,唧唧嘶叫,难听之极。这是一个黑暗、不见天的世界,连阳光都照不进来,与世隔绝。

  云儿踩到一团软趴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发,吓得放声大叫,往前纵身一跳,从后面紧紧抱着楚惜风的叫道:“啊!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我,我,我死都不要去——”她感觉脚踝一紧,又又疼,绝望地说:“啊,我被蛇咬了!”脸都吓白了,差点要哭了。这里的蛇一定奇毒无比,三步必死。

  楚惜风举着火把往下一照,面无表情问:“哪来的蛇?”她低头一看,原来脚上了一截枯藤。虚惊一场,云儿大大了口气,胡乱扯开,着眼睛说:“这路不是通往曹地府的吧?”楚惜风狠狠瞪了她一眼,推开爬藤般上来的她,嫌弃地说:“快走!”

  渐渐的,前方有了一点微光。再往前走,光线越来越强,看来是走到头了。云儿不由得欢呼,双手合什“总算逃出了鬼门关。”眼前一块巨型大石拦住去路,像是一面山崖峭壁,非人力所能推开。云儿运劲试了试,如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纹丝不动,不由得回头,有点愕然地望着楚惜风。

  第二十六章别有天地非人间

  这块巨石横达数丈,一直挨到顶,堪比一堵青灰色的高墙,接口隙处进来几缕条形的阳光,从阴暗的山里望去,分外明亮,比金子都亮眼。巨石上面爬了手臂的长藤,从后面一直绕到前面,错综凌乱,大石上是手掌大森森细细深绿色藤叶的影子,密密麻麻,像是无数只手。云儿微微蹙眉,回头说:“现在怎么办?你能推开吗?”怀疑地看着他。

  楚惜风冷冷看她一眼,轻哼一声,脚尖在石上一点,借着这股力飞身而起,手在顶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轻轻一按,不一会儿“嘎吱嘎吱”沉重的声响在山间回,震的人心跳加速。整个口微微晃动,头顶簌簌落下些许沙石,云儿赶紧往边上躲去,缩成一团,心里还在想可别是地震了。只见巨石一点一点往外倾斜,顶上出的隙越来越大,里忽地亮堂起来,落了一地明媚的阳光。口的隙大到有二尺来宽时,震动不似先前那么厉害,头顶的沙石也不落了,只发出沉闷的“格格”声。

  楚惜风见状,抓起她肩膀,横着身体小心翼翼从口钻了出去。刚钻出去,倾倒的巨石颤颤巍巍又立起来,很快恢复原状“砰”的一声,地动山摇,大石挡在口,像是一扇紧闭的大门,岿然不动。

  云儿抚着口叹道:“好险!”要是差那么一点半点,岂不夹在口和巨石间过了!惊魂初定,这才有心思四处张望。自己站在绝壁的凹口,脚下是一条长达数十丈的深渊,黑黝黝的,触目惊心,踢了块石头下去,久久没听见回响。眼前有一条铺着木板的浮桥,大约有一尺来宽,一个人勉强能过,两旁拴着铁链,直通到对面。对面云雾重,白蒙蒙的一团看不甚清楚,依稀可见成群的高山峭壁,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这木板桥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通往银河的另一端。

  楚惜风率先往前去,宽袍大袖,脚不沾地,像在平地上行走一般。云儿手紧紧拽住右边手腕的铁链,一步一步往前挪,时不时停下来两口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重心不稳,整条浮桥在高空来回摇晃,如随风舞动的黑褐色的衣带,柔软无骨,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她人往前一倒,站不住脚,死命扯住铁链,吓得放声尖叫。楚惜风回头一看,有些不耐烦,脚下使了个“千斤坠”浮桥顿时稳住了,既不摇也不晃了。

  云儿这才爬起来,手脚都软了,头晕眼花,擦着头大汗问:“这桥结不结实,不会走到一半刚好从中间断开吧?”他没好气说:“如果你继续晃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年久失修,铁链不是那么结实了。”她“啊”了一声,苦恼地说:“其实,我觉得还是爬比较保险——”楚惜风摇头叹了口气,抓起她衣领,往肩上一扛,脚尖点着木板,衣裳下摆微动,如一叶扁舟,悠悠然飘了过去。

  云儿感觉到脚踩在厚实的地面上,这才睁开眼睛,四面都是悬崖绝壁,脚下是厚重的云雾,因为背光的缘故,冰凉,空气中几乎滴得下水来。顶上是一处四方形的平台,左手崖下有一棵倒挂的松树,斜斜地立在风口里,枝叶往一边倒,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伸出的手。山顶风势强劲,吹得针形的树叶“哗哗哗——”响,她不得不拉住楚惜风,才能稳住身形。

  楚惜风背起她,解开长长的带,将俩人绑了个结实,又将岩石底下数十斤重的绳子拿出来,在松树的枝干上打了个结,试了试,喝道:“抓牢了!”沿着陡峭的山壁一路攀了下去。他手抓长绳,时快时慢,遇到岩石突出的地方就停一停,歇口气,然后一气往下滑去,如张开翅膀疾冲而下的一只大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儿只觉得耳朵都冻僵了,摸起来硬硬的跟冰块似的。

  绳子用完了,楚惜风也不着急,提了口气顺势往下跳去,重重烟雾看似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其实只有一丈来高。很快俩人的脚踩在地面上,周围杂草丛生,低矮的灌木,柔软的青草,一片翠绿,偶尔还有一两朵不知名的白花红花点缀其间,甚是好看。野兔野等动物来回奔跑,见了他们也不害怕,自顾自跳得,大喇喇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云儿动了动僵硬的手脚,又冻成冰的耳朵,感觉到这里空气温暖干燥,舒适宜人,和山崖上面气候截然不同,长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是死里逃生,重又活了过来。

  楚惜风领着她沿着一条青草铺地的小径往下走,地势越来越平坦,浓重的云雾渐渐散去,阳光摇曳着,亮晶晶落地无声。云儿越走越热,索了楚惜风的外衣,挽在手里拿着。路旁花草树木多了起来,一株半丈高的桃树,树都是核桃大小粉红色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云蒸霞蔚。她愣了下,这才想起现在是初冬时分,桃花是不应该盛开的。过了会儿又见一株梨树,雪白的花瓣随风纷纷摇落,像是满月时洒下的一地的月。越往前走越是惊奇,到处都是盛开的牡丹、芍药、杏花…万紫千红,热闹非凡,宛如上林苑百花齐放,胜景无边。看的她感叹不已,没想到人间还有这种地方,仿佛到了宇宙的另一边。

  楚惜风说:“这是‘天外天’,四面都是高耸的峭壁,与世隔绝,人迹难至。这里阳光充足,气候温暖,收天地之灵气、月之华,所以四季如,花开不败,乃得天独厚的一个峡谷。”云儿站在一处山坡上,放眼望去,一片汪洋似的花海,随风波涛般起伏翻滚,无边无际,心情为之高昂,大声说:“楚惜风,只怕皇帝老儿的御花园也比不上这里。”他微微一笑,说:“皇帝老儿的御花园算什么,统共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养着些病恹恹的奇珍异兽,小气的紧。”

  云儿笑出声来,拍手说:“这个地方好极,当真是天地之外,红尘之颠,令人尘俗尽消,烦忧立去。”心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太难过的事情。楚惜风听了甚是得意。俩人穿过漫天遍野、五颜六的花海,远远地看见一片浩瀚的大湖,潋滟的阳光下碧绿如翡翠,波光粼粼,湖中倒映着蓝天白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天上还是人间。空中偶尔有几只大雁掠过,投下一泓轻快的俏影。头顶白云悠悠,像是一只洁白的鸟的翅膀。

  楚惜风指给她看,说:“这湖叫‘新月湖’,从高处看,像是镶嵌在半空中的一弯新月,眉目如画,因此得名。每天太阳升起时分,水气氤氲,湖面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轻烟,烟波浩渺,晨光朦胧,一眼望不到边,常常令人忘记身在何处。”云儿欣羡不已。俩人沿着新月湖走了大约半个来时辰,前面有三间“品”字式的木屋,木屋周围种了一圈垂柳,皆有十围之,一树有千万枝之多,狭长的细叶青翠滴,漏下密条行的阳光,于金色软于丝,随风摇摆,轻盈袅娜,当真是风致翩翩,秀可人。

  云儿跑到跟前,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呜呜地吹着,声音清亮短促,借着和风在水面远远漾开去,使人心情舒畅。

  楚惜风推开前面一间木屋,屋里桌椅塌一设俱全,皆是木制的,就连矮几上放的茶壶茶杯也是木制的,形状小巧古朴,简朴而不失风雅。大概许久没人住了,蒙上薄薄一层灰尘。他没甚表情说:“这几天你就住这里,其他地方不要闯。”说完就走了,留云儿一个人在这里。

  云儿担了一夜的惊,脑袋别在带上,这会儿身心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浑身骨头跟散了似的,脚重的抬不起来。她摸了摸上的被子,青灰色的,十分旧了,但是阳光正好从窗前照在上面,暖洋洋软融融的,有一种怀念的、熟悉的安全感。她了鞋子,一头钻进被子里,沉入黑甜的梦乡,做了一个明亮的美梦。一觉醒来,全然不记得梦中的事,但是身心愉悦,手脚轻若羽翼,精神充足。阳光斜斜地挂在西天,绯红色的一盒胭脂涂在脸上——天空可不是一张洁白无暇的脸!

  云儿有瞬间失忆,脑袋一片空白,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想起自己在一个叫天外天的峡谷,红尘中的一处仙境。她推门出来,晚风微微有些凉意,可是她意外的并不觉得冷。太阳还未完全隐去,东边已经升起一轮圆月,在群山间怯怯地出头来,淡淡的,白色的,像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还未完全醒来。肚子咕咕叫起来,将近一天一夜滴米未进,一旦察觉饿了,难以忍受。

  她来到后面的木屋,想找找有什么可以吃的。推门一看,十分诧异,摇、襁褓、拨鼓、小小的纱帐,桌子上堆了许多木刻的玩具,小人儿啊、面具啊、小车啊、小马啊,上有几件绫罗制的婴孩的衣帽鞋袜,针脚绵密,做工精致,看得出做的人非常的用心,全新的似乎都没穿过,只是年岁久,颜色褪得很厉害。屋里空的,并没有小孩,角落里有一面菱花铜镜,镜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来也并没有人住。

  她站了站,推开右边的另一扇门。里面陈设精致多了,窗明几净,空气清新。当中一张红木大,白色的帷帐层层叠叠垂下来;前面是一张暗红色的大木桌,同的圆形雕花木凳,桌子上面放了梳妆盒、铜镜、钗环、头油等女子物事;后面放着一架屏风,上面绣了大红的鸳鸯戏水的图样,墙角有一对铜制的大烛台,上面着半截未燃尽的红蜡烛。她想,这分明是一对年轻夫妇的新房,只是不知女主人做什么去了。

  她正要出去,风吹起白色纱帐,里似乎有人正在睡觉。她想,如果是女主人,应该跟她打声招呼才是。她蹑手蹑脚走过去,站在帘外轻声说:“喂,你好,我是云儿。”半天没见里面有动静。轻轻掀起纱帐,一个年轻女子仰面躺着,双手叠放在腹上,双眼紧闭,垂下的睫又浓又密,如燕尾蝶的翅膀,似乎随时会张开。她眉眼甚是秀气,光洁的额头,弯弯的一道柳叶眉,小巧秀的鼻子,嘴巴小而丰润,颇具惑。云儿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美的人,一时间看呆了,不知这人是谁,比“天香院”的头牌采荷还要多几分空灵之质,秀美之姿,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似乎气血不足。

  她有些慌乱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慌忙放下纱帐。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听见半点声响,心中奇怪,偷偷掀起一角,见她还是如刚才那般躺着,一点没变过。犹豫着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她鼻尖探了探,吓一跳,立马缩回来,几乎没一点气息。她捂住,忍住尖叫的冲动,手指搭在她脉搏上,听了半天才听到那么一两下微弱的跳动。她抖着手往外跑,这,这,这不是一个活死人么,简直比鬼怪还恐怖。

  惊慌失措下云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楚惜风提着一只山进来,看见云儿,变,大手攫住她的肩膀,厉声喝道:“你干什么?”云儿抬起头来,见是他,莫名松了口气,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懦懦说:“我,我没干什么——”见他似乎很生气,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楚惜风一手掐住她脖子,恶狠狠说:“不是让你别闯吗?”云儿双手掰着他的手指,吐着舌头拼命气,翻着眼睛断断续续说:“我,我,我没有…闯,我,咳咳咳,我只是饿了…”

  楚惜风手越缩越紧,冷眼瞧着她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微弱,眸中狠的光芒一闪而过,就在云儿差点气绝而亡时,蓦地松了手,将她往地上一扔,大吼:“出去!”云儿双手摸着喉咙,半天才缓过劲来,撑着桌子跄踉跄踉站起来,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她想走,回头见他呆呆站在那里,整个人三魂去了七魄,木木的,肩膀垂下来,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孤寂、落寞悲伤,心里很同情,轻轻走近他,试探地碰了碰他胳膊,低声说:“楚惜风,你怎么了?”

  见他没反应,她搬了个凳子过来,怯怯说:“你坐——”他这个样子,她怪害怕的,还不如用手掐着她脖子来得正常呢。楚惜风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看见她有些奇怪,冷声问:“你怎么在这里?”随即想起来,拍着自己脑袋“哦”了一声,淡淡说:“你走吧,别再来这里。不然,哼,我‘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的名号可不是吹牛吹出来的。”靠在窗台边坐下,手搭在窗棂上,眼睛望着外面的夜空,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云儿一眼。

  云儿见他如此,只得出来,走时顺手带走了地上的山。她在湖边挖了个,清了内脏,洗干净,裹上和好的黄泥,生了一堆火。屋前有几株柳树,枝干上长了些云堆似的灰褐色的新鲜蘑菇,知道能吃,她采下来,涂上油,撒上盐和胡椒粉,放在火上翻烤,不一会儿焦香飘出来,馋的她口水了一地,顾不得烫,张口就吃,十分带劲儿。等到蘑菇吃完了,叫花了,她熄了火,扒出来,找来盛茶的托盘,放在上面,撕下一只腿,刚吃了一口,想起楚惜风,心里堵得厉害。她来到后面的木屋,也不进去,站在窗外招手,一本正经说:“喂,你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楚惜风本想不理她,见她神情严肃、一脸郑重的样子,唯恐真有什么事,带上门出来,冷冷问:“什么事?”她不答,偏了偏头说:“走,我们去那边说。”带头往远处走去,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来。楚惜风负手站着,颇不耐烦,皱眉问:“你到底有什么事?你的回答最好让我满意,不然金翎剑恐怕就要饮鲜血了。”凶神恶煞看着她。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正想杀人愤。

  云儿递出怀里藏的半只,仰头微笑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总是大事吧?”楚惜风愣了好半天,最后默默接在手里,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手臂一甩,半只“哗”的一声落进湖中心,起一圈水花,起一圈涟漪,随即平静下来。他在草地上坐下来,好半天没说话,微风吹过,突然抬头说:“你看,月亮出来了——”顿了顿,喃喃念了一句:“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云儿心想,他到底在问谁,明月,清风,大地,还是他自己?

  这时月亮已经升得有半天高了,幽深的碧空水洗过一般,十月既望,一轮圆月似白色的太阳落在树杈上,像鸟儿在梦里筑起的一个巢,安稳的,甜蜜的,风雨不侵。她沉半天,终于问了出来:“屋里睡着了的那个姐姐,是你什么人?”小心翼翼,唯恐触怒了他。

  也许受了月亮的蛊惑,也许是夜让人的意志变弱,他没有暴跳如雷,听着微凉的夜风在身旁吹过,叹了口气说:“阿怜是我的子,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云儿点头,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美人,世所罕见,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许久不说话,为了使气氛活泼一点,她调侃地说:“阿怜?你叫楚惜风,难不成你子叫秦怜月?”不知为何,脑中秦怜月这个名字口而出。

  没想到他竟点头说:“没错,原来你知道。”云儿连忙摆手“我瞎说的,完全是瞎说的。”误打误撞都能猜中,这也太巧了,她不去替人算命真是浪费人才。过了会儿,云儿察言观,见他没什么大的动静,角,委婉地问:“你子是生病了吗?”什么生病,恐怕是永远醒不过来了,瞧她那样子,出气多入气少,跟木头人没两样,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完全断气。

  楚惜风点头,没什么表情说:“嗯,她一时睡过去了,只要找到合适的药,一定能将她救醒的。”眸光坚决,对此深信不疑。

  云儿想问他子为什么会得这种怪病,还想问他隔壁婴儿的用品又是怎么一回事,想问他“天外天”是怎么发现的,想问他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多很多问题,最后还是没敢问出来。可是楚惜风心底了太多的往事,一复一,一年又一年,一个人独自,太寂寞了,在这样一个月白风清的晚上,有人能说一说话,也是好的。

  “阿怜不懂武功,可是她非常聪明,才气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少时便在兄弟姊妹间鹤立群。她的弟弟文采冠天下,荣登殿试第一名,却当众称自己不及姐姐。她才华过人,美貌无双,却并不高傲,待人亲切有礼,喜与众人高谈阔论,气质卓尔不群。她有一次进山拜佛,遇到盗贼,众人惊的纷纷躲避,哭天抢地,不住求饶,只有她傲然站在跪了一地的人群中间,拔出纯粹是装饰用的长剑,声称自己是朝廷的人,周围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特意扮成这样,为的就是引山贼上钩。众人听了,心中一宽,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便爬了起来,与盗贼昂然对峙。她从怀里掏出信号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黄的焰火‘砰’的一声炸开来,也把那些山贼炸破了胆,扔下众人,灰头土脸跑了。”

  云儿心想,听他这么说,秦怜月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了,弟弟既然是状元之才,家世想必显赫非常,定是名门望族。可惜她不清楚朝廷中事,回去倒可以打听一下秦怜月到底是哪家的奇女子。一个闺阁弱质女,却有这等襟、气度、智慧、决断,确实难能可贵。

  第二十七章人生自是有情痴

  月如洗,波平似镜。楚惜风看着远方,夜墨一样又浓又黑,天地混沌在一处,时间仿佛停止了。他还记得初见阿怜时的惊,娓娓道来:“那时我也在人群中,亲眼目睹她临危不惧,智退盗贼,心中好生敬佩。后来打听到,她便是名京城的秦家大小姐,素来被人称赞清心玉质,有林下风气,美貌倒还在其次。我故意趁她父兄不在家时投帖拜访,对守门的人说是她亲戚。她罔顾男女大防的礼法,穿着一身精致帅气的骑装亲自客,见了我出诧异的神色,随即笑问我跟秦家是何亲戚。我便说秦楚自古好,在下姓楚,自然和府上是远亲。她很高兴地笑起来,并请我喝茶。我问她是否要去骑马,她点头说要去郊外。我便牵来狮子骢给她看,她非常喜欢,啧啧称叹。那天我陪着她到郊外赛了一回马,兴尽而归。后来又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她家里不许她跟我来往。”

  云儿听得十分感兴趣,见他停住不说,忍不住问:“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了?”急想听下文。楚惜风脸上出温柔的神色,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那时候我专门杀人,只要你出得起钱,什么人都杀。”溶溶月下,云儿这才发觉他长得异常英俊,五官雕刻一般嵌在他一张脸上,眉眼间带着一股煞气,美的乎,就是这样亦正亦的神情更加蛊惑人心。如今面上虽然已有沧桑之,可是丝毫不减他男的魅力,一抬眼一挑眉成魅惑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可以想见当年秦怜月见到他时是如何的心动。

  楚惜风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哎,要是知道会遇上阿怜,我以前就不杀那么多人了。她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是为了她着想。她弟弟秦枫文采不俗,武功竟也不弱,曾经上阵杀敌、守卫边关被封为安西将军,怨恨我勾引他姐姐,亲自带着数千兵围歼我。当时情况凶险极了,我逃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被秦枫追上了,身中数箭,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要死了。那时候金翎剑上的鲜血干了又添上新的,连狮子骢都快支撑不住了。就在秦枫弯弓搭箭对准我口的时候,阿怜单人单骑、披头散发赶来,双手撑开挡在我前面,神情冷峻,对她弟弟说如果要杀我先杀她。”

  云儿紧张地握拳双拳“啊”的一声喊出来,连声问:“后来呢,后来你们都没事吧?”他转过头去看着湖面,幽幽说道:“当时秦枫说‘阿姐,如果你要跟这个人走,以后和秦家不再有任何关系。’她许久没说话,转过头来看着浑身是血的我,眸光中是疼惜爱怜。秦枫见她这样,取下弓上的箭,‘啪’的一声折成两段,掷在地上,说了句阿姐你保重,便领着大队人马走了。”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大隐隐于市,我们在热闹的市井间找了栋房子,过着简单平凡但是很快乐的日子。但是这期间并不太平,谢如绯找上我,要我去杀当时的御史大夫云平。我不去,她就要杀阿怜,我不让,于是我们两个就闹翻了。”

  云儿愣了下,问:“云平,谢如绯?”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熟悉感,可是脑中的思索很快被楚惜风的话打断了,他简单解释道:“谢如绯便是江湖人称的‘千面女郎’,使一把青蛇剑,擅长易容之术,于用毒。”对于俩人间其他的事,一字不提。

  凭着女人敏锐的触觉,云儿暗暗猜想这个谢如绯和楚惜风关系一定大不寻常。落花有意,水无情,水不但无情,反而另有所爱。听起来这个谢如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岂肯干休?将来只怕后患无穷。

  但是楚惜风的注意力并不在谢如绯身上,他继续说:“后来我和阿怜换了一个地方住。就在我们俩打算隐居的时候,却听到秦家遇难的消息。秦枫领军出战,兵败被杀。秦府因为牵扯上皇宫内部斗争,合家大小被打入天牢。阿怜很着急,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她听到父亲即将问斩的消息,哭得很伤心。我疏通关系,带她去天牢看她父亲。我为了让她不那么难过,于是去劫狱。月黑风高的晚上,我费了很大的力气将她父亲从守卫森严的大理寺救了出来。她父亲依旧对我不理不睬,见了女儿最后一面,叮嘱她好好活下去,说自己待罪之身,愧对秦氏列祖列宗,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当场横剑自刎。她亲手将父亲葬了,又到弟弟坟前祭拜,始终没掉一滴眼泪。我很担心她,带着她离开京城,来到这里。阿怜她说自己家破人亡,这里是另外一片新的天地,于是取名‘天外天’。”

  云儿问:“那你们的孩子呢?”他出惨痛的神色“生下来便死了。阿怜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醒来过。”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以前发生的事全部在眼前涌现,一幕比一幕清晰,一幕比一幕残忍。

  谢如绯是“夜卫”的人,楚惜风不怀好意接近她,偷走了本属于“夜卫”首领的狮子骢。她为此断了一只左手,脸上刺字,被逐出了“夜卫”但是她不但不恨楚惜风,反而死心塌地爱上了他。楚惜风对她相当冷淡,不理不睬。而谢如绯并不以为意,想方设法、费尽心思只为了见他一面。但是楚惜风爱上了秦家的大小姐,并且有了孩子,这叫她无法忍受。她眼瞧着他为了那个女人做尽天下的蠢事,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他为了摆过去杀**手的身份,金盆洗手那天,他忍辱负重、卑躬屈膝接受了众人提出的之辱。她简直要疯了“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是何等的自负骄傲,怎么能蒙上这样的羞辱!但是他为了那个女人,硬是留下众人唾弃笑的话柄。

  谢如绯于是下决心杀了那个女人。但是楚惜风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根本不让她见那个女人,她无从下手。谢如绯趁楚惜风不注意的时候在他喝的茶里下*****,他头大汗咬牙苦忍,依旧不肯答应和她好。他拔出金翎剑,在自己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说俩人以前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后来谢如绯再对秦怜月不利时,楚惜风无情地废了她一身武功,甚至要杀她,是秦怜月阻止了他。

  如果当时楚惜风杀了谢如绯,便没有后来这许多事。一个嫉妒的发了狂的女人,是不惜玉石俱焚的。

  有一次楚惜风下山去买女子婴儿用品时,被谢如绯发现行踪,一路追踪到天外天的入口处。她将楚惜风藏身之处透给他的仇人。仇家凶神恶煞寻上门来时,秦怜月大腹便便即将临盆,天外天新月湖边立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秦怜月受了惊,腹痛早产,孩子虽然生了下来,可是先天不足,还未满月就早夭了。而那时她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挨了仇家一掌,当时人都已经死过去了,是楚惜风耗尽心血夜用真气护住她心脉,遍访天下名医,才得以延下一口气。只是后来再也没有醒来过,虽然还活着,却跟死了没什么分别。

  再后来楚惜风四处寻访灵丹妙药,无论用什么方法,偷抢拐骗也好,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子救醒。

  云儿听了这个气回肠、绵哀伤的爱情故事,良久无语,不知说什么话安慰他才好。月亮升到中天,夜深了,水光潋滟新月湖,万顷波涛水晶宫,真像是梦里的琉璃世界,一伸出手就戳破了。坐的石上有了意,寒气侵透肌肤,她站起来,看着远方水天一线处,默然半晌,最后打了个哈欠,故意以轻松的口吻说:“楚大哥,有志者事竟成,苦心人天不负,秦姐姐一定会醒过来的。”就是不醒过来,有人一片痴心这样对她,便是死也瞑目了。

  她回去睡觉时,楚惜风依然站在湖边,临水而立,夜风吹起他的衣衫,微微飘开来,背影孤独而萧索,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倔强和奋不顾身的坚持。白天累了,身体很疲乏,她很快睡。梦里响起了笛子的声音,乘着风散开来,时断时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久久在心底萦绕。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呻着翻了个身,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她就去看楚惜风。到处没找到人,轻轻推开木门,秦怜月依然睡着,头放了一大捧红色的鲜花,用长颈仕女瓶装着,发出幽幽的清香,花瓣上还坠着晶莹的珠,显然刚摘下不久。她凑过去闻了闻,深深了口气,香气沁人心脾,使人心情变得愉快。她看着秦怜月恬静的睡颜,叹道:“楚大哥一定是爱煞了你。”

  出来时看见楚惜风手里抱了一堆长藤木板等物远远走来,云儿便问他做什么。他走到一棵柳树下,抬头看了看高度,说:“我想搭一个秋千,阿怜会喜欢的。”说着从屋里拿出工具,梆梆梆敲打起来。又将长藤成绳,挂在横伸出的枝干上,一架三尺来长一尺来宽的秋千便做好了。云儿一开始愣住了,还以为他傻了,接着十分感动,折了许多新鲜的柳条,编成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篮,又采了一篮子鲜花,挂在秋千旁边,微笑说:“这样子秦姐姐会更喜欢的。”

  楚惜风从屋里抱了子出来,坐在秋千上,轻声说:“阿怜,太阳出来了,你感觉到了吗?”过了会儿又说:“今天的花好不好看?我趁太阳还没升起,从新月湖的另一端特意采回来的。那里的花儿开的特别的好,有一株碧桃,千朵万朵枝低,树云霞,远看跟着了火一样。”不紧不慢、絮絮叨叨说着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似乎怀里的子随时会睁开眼睛望着他微笑。俩人面对着新月湖,清亮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宛如一对璧人。

  云儿远远避了开去,躲在一块大石背后见了他们的背影,眼角泛红,鼻子发酸。她相信,如果秦怜月一直不醒,他会永远守候下去,每天抱着她看出,看晚霞,说悄悄话,搜罗她喜欢的东西,乐此不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半下午的时候,阳光斜斜照进屋里,宁静温暖,楚惜风正在熬药。云儿蹲在一边看着,半晌问:“楚大哥,你为什么要杀燕苏?”他漫不经心答:“自然是因为有人要我杀他。”她想燕苏是太子,有人要杀他也不奇怪,说:“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答应那个人去杀燕苏。”金翎剑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平凡无奇的一把剑。楚惜风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因为那个人手上有回魂草。”如实告诉她,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饶是云儿也听过回魂草的大名。据说此草收天地之灵气,山川之华,以雨霜雪为食,长在黑暗不见天的山涧深处,数百年开一次花,极其难得。又说回魂草周围长年累月有一条赤练蛇在旁守护,以防鸟兽虫鱼的践踏。此蛇力大无穷,剧毒无比,许多人葬身蛇腹,尸骨无存。有人说趁着花开时采摘下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若是平常练武之人吃了,顷刻间内力大增,武功突飞猛进。这样罕见的东西,只能说可遇而不可求,她听了只觉得玄乎,也不知是真是假。

  云儿默然,然后问:“你现在想怎么办?”目光灼灼看着他。楚惜风停下手中扇风的扇子,哼了一声,说:“他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我楚惜风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漏网之鱼。”云儿急了,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忙说:“哎呀,世上哪有回魂草,一定是假的。楚大哥,你别被人骗了!”楚惜风耸肩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真的最好,万一是假的,他应该知道欺骗我楚惜风的下场,别怪我到时候大开杀戒。”只不过杀一个人而已,管他是谁,对楚惜风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

  云儿愣愣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楚惜风,俊朗深情的另一面,杀人不留行,行事狠辣无情,涩涩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楚惜风看了她一眼,不杀她自然是另有目的,淡淡说:“你很聪明,我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那个太子殿下,是你的情郎吗?他对你可是好的很啊。可惜啊——”终究是一对苦命鸳鸯。

  云儿大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矢口否认:“不是,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只不过是他身边一个小小的婢女,你拿我是威胁不了他的。”忐忑不安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何打算。

  楚惜风也不跟她争辩,只淡淡说:“哦?是吗,那咱们到时候走着瞧。”端起药要走。云儿脑袋急速运转,一把扯住他袖子,急道:“楚大哥,其实你大可不必杀他。你想啊,他是当今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东西没有?天下的奇珍药材只要你想要,他便可以给你搜罗来,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如化敌为友跟他合作如何?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将秦姐姐救醒的。”

  楚惜风冷哼:“我的子,那是我一个人的事,要你们齐心协力做什么!还有,他这个太子殿下当的窝囊透了,臣强主弱,内忧外患,徒有虚名;再说了,凡是天下有的灵丹妙药,珍贵药材,我哪一样没有?除了回魂草,我楚惜风全不放在眼里!最后,我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金翎剑楚惜风一向一言九鼎,从不曾失信于人。”眼睛盯着袖子上的那只纤纤玉手,神情越来越冷,眸中蕴藏杀机。

  云儿慢慢松开手,退后两步,抬起头直视他,轻声问:“你非杀他不可?”楚惜风不答,想起忘了拿汤匙又折回去,冷冷说:“看在你叫我一声楚大哥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他虽然没有回答,却等于是回答了,其意不言而喻,燕苏他是杀定了。云儿肩膀垂下来,无力地靠在门柱上,太阳,赌气似的说:“你要杀就杀吧,是生是死全看他的造化,跟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楚惜风要杀人,她有什么办法?她不认为自己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佛法无边,有阻止一切的力量。她只不过是一名武功低微的弱质女,连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唯有任人宰割份儿。

  楚惜风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说:“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云儿察觉到他话里另有深意,问:“你想怎么做?”燕苏身边守卫森严,不是想杀就能杀的,不然楚惜风一路跟踪,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动手,何况还有一个东方弃,更是难上加难。楚惜风走近她,斜长着眼睛微微一笑,手指在她上轻轻一抹,充挑逗。云儿从未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过,霎时脸通红,倒退数步,摄于他的威,又不敢拿他怎样,斜着眼睛瞪他,又羞又怒又慌张又委屈,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楚惜风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若无其事伸出手指,右手食指指腹上沾有一片米粒大小黑色的炭灰,挑眉道:“你脸脏了,快去洗洗吧。”云儿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在门外消失,恨声骂:“无赖!”心里感叹,怪不得有女人为了他连命都不要,整个一得了道的男狐狸,专门生来祸害天下的女子的。

  燕苏只不过美得宛如天人,而楚惜风已经得道成魔,俩人各有千秋。着新月湖吹过来的清风,云儿情不自打个了寒噤。天外天可以算是楚惜风的老巢,自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为什么他会带自己来?还有楚惜风对秦怜月如此深情,世间其他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刚才那样的举动,分明是故意的,只是他本意恐怕与轻薄一类无关,而是戏谑成分居多。像楚惜风这类人,言行举止如此反常,一定另有所谋,而且志在必得。也许从他带自己来天外天的那刻起,就没打算过让自己活着离开。

  云儿想到此惊骇不已,转身便跑,冲到秦怜月房间一看,楚惜风不在,喂完药的空碗放在桌上,一向挂在窗前的金翎剑也不见了。她回过神来,对,她不能再留在这儿坐以待毙,趁他不在,她要逃。云儿提起群脚,往来时的路疾奔。她站在漫山遍野、一望无际的花海里,左顾右盼,辨不清方向。她明明顺着太阳的方向走的啊,可是无论怎么走,总是绕不出这片花海。她不再觉得这些盛放的鲜花姹紫嫣红,美丽无边,只觉得自己像是闯入了无垠的沙漠,绝望而无助。

  天色渐渐暗了,橙红色的太阳在山头一点一点隐去,四周寂然无声,她颓然倒在地上,馥郁的花香令她头昏脑。这才明白,原来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花海不只是点缀,还是一种极厉害的奇门八卦阵,不知道阵法的人,任凭你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是天外天的门户。怪不得楚惜风这么放心的把她留在这里,也不怕她逃。她顺手摘下一朵茶花,通体洁白,碗口般大,一层花瓣着一层,品种罕见,极其难得,冷笑说:“要知道看花容易栽花难,这么多的花儿,费了不少心血吧,要是一把火烧了呢?”真以为能把她困在这里出不去?也太小看她了。

  就在云儿寻思怎么将这片花海付之一炬的时候,楚惜风款款来到她跟前,皱了皱眉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她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说:“你不觉得这里漂亮吗?”他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们,葬身于花海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死法。”

  楚惜风不等云儿反应过来,金翎剑剑尖已经指在她前。

  第二十八章殊死搏斗

  云儿看着他寒冷如冰的双眼,缓缓说:“你如果要杀我,不必等到现在。”楚惜风微微笑了,点头:“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不过,我以前不杀你,不代表现在不杀你。”云儿叹气“你一直在等最佳的时机。”现在,终于来了吗?

  楚惜风剑尖一挑,从她脸庞擦过,割断几丝垂下来的长发,手指往她前疾点。云儿来不及后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他一手抱起云儿,快速来到山崖入口处,飞身抓住长绳,哧溜哧溜往山顶攀去。

  刚才他找燕苏去了,现在只等他上钩。黑的兵马将一间小小的客栈围得水不通,步步为营,连一直苍蝇都飞不进去,根本不能近身。他隐在暗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可趁之机,后来见魏司空牵着马出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赶着去办。他横剑拦在魏司空必经之路上,像猎豹等着猎物一般,胜券在握。

  魏司空见是他,勒住缰绳,双手抱,慢说:“原来是前天晚上挟持弱质女、落荒而逃的金翎剑楚惜风啊,司空久仰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啊!”楚惜风懒洋洋说:“魏世子客气了。”魏司空怒道:“青天白的,你也敢出来,我刚才还以为见鬼了呢。”语气充讽刺。楚惜风也不生气,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动起了手。也没见他怎么移动,金翎剑瞬间已至魏司空的面门。魏司空一惊,人迅速往后一仰,身子离开马背,跟着往后飘去,右手按在青锋剑上,拔剑出鞘。冷冷一道青光划破长空,青锋剑和楚惜风的金翎剑在一起,两剑发出“嗤嗤嗤”的撞击摩擦的声音。

  楚惜风不屑地哼了声,一剑格开,趁魏司空还未变招之际,弃剑不用,双脚如旋转的陀螺般落在魏司空的身上。魏司空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打起近身搏战来,一时没防备,左支右绌,又翻又滚,挡的颇为吃力,一不小心吃了他一脚,如遭重锤般顿时站立不住,捂住口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体内真气窜,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楚惜风原不是要他的命,只不过想教训他刚才出言不逊而已,在他出剑反击之前了个空隙往后撤去。他傲然立在风中,负手说:“魏司空,就凭你,还了点。就是你家魏老头子来,我楚惜风也不怕!”从怀里扔出一张对折的素笺,轻蔑地说:“接着——若不是要借你送信,就凭你的本事能从我的剑下活着离开吗?”那张薄薄的纸片着风轻飘飘落在魏司空手里。

  楚惜风虽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一向我行我素,杀人如麻,但是还不至于冒着得罪武林四大家族之一魏家的危险,平白无故去杀魏家的世子,引起武林公愤,踢了魏司空一脚也就算了,见好就收。

  魏司空低头一看,信封上写着“燕苏启”几个字。打开来时,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今晚子时,芙蓉山顶,单刀赴会”一撇一捺,气势嚣张,字如其人。不等他抬头,楚惜风如一阵风走远,声音远远传过来:“你听好了,若还想要那个丫头的命,只能是他一个人来。”魏司空看着手里的信笺,沉思半天,最后还是拍马回去,将信到燕苏手里,让他自己做决定。

  燕苏看完后,将信撕得粉碎,冷哼:“好狂妄的口气。楚惜风,别以为我怕了你!”转头问:“芙蓉山是什么地方?”东方弃便说:“九华山群山之一便是芙蓉山,素来有‘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之说,景秀丽多姿,山势巍峨险峻,下临深渊,三面绝壁,离这里大约有百里路程。”他点头道:“备马。”

  冯陈连忙阻止,急道:“公子,你不能去!”燕苏冷声说:“谁说我不能去,带上五千兵,别说区区一个芙蓉山,就是九华山群山也要将它夷为平地。我看他楚惜风能骄横到几时!”魏司空听了便说:“听楚惜风的意思,是要公子一个人去赴约。若是大队人马都去,只怕他不肯来。”

  东方弃叹气:“芙蓉山壁立千仞,根本无路可走,不是人人都上得去,恐怕带了再多的人马也没用。”楚惜风还真是会拣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冯陈站出来说:“公子,属下认为您完全没必要去。楚惜风名声再响,也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罢了,怎可跟您相提并论。我们还是连夜出发,尽快回京吧。”意思是说,云儿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没必要因为她亲身犯险。连东方弃也不明白楚惜风为什么会下这样一封战书,因为对方完全可以不予理会。

  燕苏眼睛看着窗外,过了许久,徐徐说:“我少年时便听说过楚惜风这个名字。他曾经大闹天牢,连杀一百一十一人,大理寺的石阶殷红一片,血成河,数年后还带着血腥气。据说他杀起人来心狠手辣,眼睛都不眨一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人,说到做到,如果他不去,云儿必死无疑吧?想到这里,声音不由得一顿“一直以来,我都很想会会他。我燕苏自小习武,夜不辍,当年幽州一战时,死于我剑下的亡魂成千上万,未必不是他的对手。区区一个楚惜风,何足惧哉!今天他就是不来下战书,他我也要找上门去!”

  冯陈还要劝阻,他大手一挥,说:“不要再说了。我今天如果不去,以后就算听到楚惜风这个名字,气势上都要矮上三分。”

  东方弃心里却在想,他又不是江湖中人,守不守江湖规矩有什么要紧,传出去也没人会笑他。他之所以坚持要去,可是因为云儿?东方弃不敢这样想,但是却忍不住这样猜疑。以他尊贵的身份地位,只是单纯的想会一会江湖上人称的“杀人不留行,千里楚惜风”吗?东方弃想了想说:“公子,你伤势还未痊愈,不如由我代你去吧。你一个人去,确实太危险了。云儿她,不会有事的。”众人点头附和,都以为这是极好的办法。

  燕苏转过头来看他,缓缓说:“不入虎,焉得虎子。我燕苏岂是贪生怕死的人!楚惜风胆敢行刺本宫,我定要他付出惨痛代价。不用多说了,哼,谁跟他单打独斗?我可不是武林中人。大伙准备准备,出发吧。”

  燕苏领头往芙蓉山去,后面跟着东方弃、魏司空、冯陈褚卫、蒋沈韩杨以及一千精锐骑兵。,旗幡飘扬,声势浩,扬起的灰尘遮天蔽,却是人马无声,训练有素。众人来到芙蓉山山脚下,只见一座笔直的山峰平地而起,直云霄,像是刀斧硬生生劈出来的,山势之险峻,触目惊心。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芙蓉山半明半暗,若隐若现,更显诡异。燕苏坐在马上下令:“前锋营一百兵随我上山,其他人将这里围起来。蒋沈韩杨,你们留下来好好守着,一个人都不许放过。楚惜风若是下山,立斩无赦。”

  众人在蒋沈韩杨指挥下迅速散开,手持弩箭,埋伏在山下必经之路,围成合围之势。燕苏带着另外一百兵沿着狭窄的山路往上走。山路艰险,众人走走停停,行不到一里,大石挡路,荆棘遍地,杂草丛生,前面无路可通。大家唯有下马步行。燕苏仰头看了看山势,像是直接从天上垂下来一般,倒挂在空中,陡峭非常,武功低微的人,恐怕连站都站不稳。马儿已经上不去。他下马,看着众人说:“剩下的一百兵就埋伏在这里,冯陈褚卫,这些人由你们带领,不得有误。”二人领命,指挥众人先将马匹藏起来。

  燕苏、东方弃、魏司空三人攀着巨大的岩石一路往山顶行去,如履平地,到了上面,寒气人,山风怒号,云遮雾绕,眼前一片模糊,目不能视物。东方弃指着前面沉声说:“绝壁上面就是芙蓉山山顶了。”这道绝壁高达数十丈,一直没入云雾的最深处,看不见顶,像倒立的一面镜子,连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底下是一道幽森森的峡谷,只听得风鸣谷应声呜呜呜在耳旁响。当真是猿猱度愁攀援,使人见此凋朱颜。

  魏司空苦笑:“怪不得楚惜风这么张狂,无惧千军万马,原来是有备无患。”此处凭险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光滑如镜,恐怕连鸟儿都飞不过去。心里寻思该怎么上去。

  东方弃说:“这种地方,就算是楚惜风,若不借助工具,只怕也上不去。”解开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截长绳,一端在指尖,另一端捆了把明晃晃的匕首,抬头看着峭壁,说:“公子,我先上去了。”燕苏瞧了瞧他身上的绳子,说:“看来你早有准备。”他微微笑了一下,说:“我不是第一次来九华山。”

  燕苏不语,退后两步抬头仰望,突然拔出间的龙泉剑,哼道:“楚惜风要见的是我,你去有什么用。”龙泉剑在峭壁上一点,借着这股力拔地而起,一口气还未用尽,体内又生新力,龙泉剑再进岩石里,脚尖点在山壁上,像拄着拐杖在平地滑行,重复数次,很快到达峰顶。

  东方弃眼看着他上去了,算了算距离,深一口气,着风一跃而起,高达数丈,人已在半空中。他找准位置,手中的绳子连着匕首猛地进岩里。他右脚踩在匕首上,借此换气,然后连翻数个跟斗,瞬息间人已在山上。魏司空自认没有他的本事,这么高的绝壁中途换一次气便能上去,青锋剑也比不得龙泉剑无坚不摧,仰头大声喊:“我在下面等着,你们自己小心。”

  山顶狂风呼啸,怪石嶙峋,地上寸草不生,十分荒凉。燕苏手中提着剑,沿着坎坷不平的石子路往前走,转过一块横立的大石,风势立马小了许多,眼前是一处平地,大约有半个房间那么大,空的,三面都是悬崖,右手崖边有一株长歪了的松树,整棵树往崖外的方向倾斜,枝干只有手臂,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随时有折断的危险。这样一颗树下,吊着奄奄一息、发紫的云儿,整个人在半空中,随风摇摆,身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燕苏见了,大惊失,冲上前便喊:“云儿!”楚惜风从另一边岩石的阴影里转出来,笑道:“不出我所料,你果然来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情深意重,竟然肯大驾光临,在下诚惶诚恐,真是不胜荣幸啊!”是讥讽之意,看他的目光志在必得。燕苏怒道:“楚惜风,放了她。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就自己来拿!”心中着急,一剑刺了过去,想救云儿下来。

  楚惜风闪身躲开了,站到崖边,拦住他的去路,解开系在一块长石上的绳子,拿在手里晃着,笑嘻嘻说:“殿下可要小心了,您多走一步,您的心上人可就要多受一份罪了。哎呀,实在是对不住的很啊,你看——”手一松,手里的绳子立马往下掉。

  云儿蓦地由高空往下坠去,立马从昏死里惊醒了过来,吓得放声尖叫,刚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无止境的掉下去——

  楚惜风出手勒住绳子,了个圈,挑眉看着燕苏笑,笑容如沐春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云儿吊在悬崖下边,虚飘飘无依无靠,似一片即将凋零的落叶,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柔弱的树枝因为她的体重被迫弯成弓形,吱呀呀地响,不知哪里喀嚓一声断了,云儿骇的花容失,再也不敢动。

  燕苏右脚往前踏出一步,随即又缩了回来,忍着气道:“楚惜风,你大费周章约我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玩的小把戏吧?”楚惜风不答话,将绳子系了回去,再站起来时,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拔出金翎剑的刹那,周身一丈以内皆是无形的杀气。“我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燕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点头:“好!”横剑摆开阵势。

  云儿惊魂未定,看见燕苏,先是吃了一惊,这会儿见他们竟要决一死战,恨声道:“楚惜风,你这个疯子,变态,恶魔…你想死就直接去死好了,纵深往下跳,一了百了…秦姐姐黄泉路上还有个作伴的,你,你…为什么硬要拉我们垫背?你,你,你这个…”峡口风声太大,她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骂不出来,捂着口不断咳嗽。

  楚惜风听了她的话,鸷着一双眼,恶狠狠说:“谁说怜儿会死?只要我杀了你们,就可以救活她!”他手中的金翎剑横空劈出一道闪电,使出十二分功力,手上真气顿时波涛滚滚而来,大有开山裂石之势,如决堤的黄河,一泻千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燕苏料不到他一下手就是以命搏命的杀招,真材实料,毫无花巧,唯有硬着头皮上去。双手握剑,龙泉剑往中间奋力一劈,两剑相击,真气,刹那间俩人换了个位置。招式虽然化解了,可是强劲霸道的真气却的重伤未愈的他连退数十步,脚踩在悬崖边上,身一晃差点掉下去。

  楚惜风迅速调理体内紊乱的真气,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哼道:“能在我这招‘风云变’之下还活下来的人为数不多,你算是一个,堪当我楚惜风的对手。今天这一架打得痛快,不愧是我要杀的人。”气运剑上,金翎剑发出清脆的鸣叫声,声音越来越尖锐,剑身微微颤抖,接着金光大盛,以剑柄为中心,慢慢形成一个偌大的光圈,杀气亦随之大盛。

  燕苏捂着口,脸色凝重,龙泉剑护在身前,且战且退,往一边移去。楚惜风哪能放过他,连变数招,刚才的光圈束成一道狭长的剑气,不断近,硬是要将他回悬崖边。燕苏失手在先,连连失利,回头一看,身后不到一尺便是悬崖,挽了个剑花站定了,眸中凶光一闪,恶狠狠说:“楚惜风,你当真以为你自己天下无敌么?”拼着丹田受损,带伤催动真气,一团青溶溶的剑影带着泠泠的寒之气龙卷风般扫了过来,地飞沙走石,星月无光,天空为之一黯。

  楚惜风脸诧异,提剑挡了一下,知道无法化解,不敢硬挡,身子随即如陀螺般避了开来,一直飞到另一边,尽管他避得快,站定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口中溢出鲜血,看着他目光闪烁不定,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武功?”如此霸道诡异,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任你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燕苏立在山顶风势最强处,颤颤巍巍,五脏六腑钻心的疼,连忙用剑撑住身形,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哼道:“天下的武功你都能知道么!”楚惜风见他脸色瞬间苍白,气息微弱,显然使出这招时,受了极重的内伤,慢慢说:“同归于尽,与敌偕亡,决绝至此,莫非是江湖上久已失传的‘玄冰一式’么?”燕苏不答,只哼了一声。

  “玄冰一式”只有一招,之所以名震江湖,固然是因为其威力无穷,无人能破,同时因为此招使出的同时伤人之前先伤己,用的是同归于尽、与敌偕亡的法子。曾经有人学会了这招,却没有这个胆量使出来。燕苏子决绝骄傲,宁折不弯,倒是很符合“玄冰一式”的内涵主旨。

  楚惜风冷哼道:“‘玄冰一式’固然厉害,可惜你尚未学到家,加之你受伤在先,使出这招来,画虎不成反类犬,我怕你作甚?”话虽如此,心中却十分恼怒,金翎剑改挑为刺,往燕苏右眼刺去,又快又狠,辣手无情。燕苏重伤在身,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如何能抵挡楚惜风这全力一击?

  东方弃躲在大石后面见了,知道再不出手,恐怕他就要瞎了。他落后两步,听见二人要单打独斗,不好出面,于是藏在一块大石后面,见机行事。此刻救人要紧,他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全身的真气凝在手上,一掌往楚惜风背后拍去,如长虹贯,有气山河之势,似乎连山顶的风声都止住了。

  后发先至、围魏救赵一向是东方弃的拿手好戏。楚惜风哪料得到背后有人,全无防备,空门大口,闻得风声,知道不妙,立即回剑自救。俩人硬碰硬对了一掌。他因为刚才受伤在先,挨了东方弃这一掌,往后退了一大步。东方弃为了卸去加在身上的真气,也跟着往旁边移了一步,避开了正面而来的一掌。表面看起来俩人不相上下,平分秋,其实东方弃已然占了先机。

  楚惜风冷冷道:“东方弃,又是你!”连续两次破坏他的好事,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二话不说,提起金翎剑便杀了过来。东方弃手中虽然没有剑,可是自有抵御之法,见招拆招,腾挪闪跃,身手灵活之极。只看见一团快速移动的影子,每当金翎剑堪堪要刺中他要害时,他从怀里摸出一粒指头大的石子儿,挟着真气在剑身上,力道之精准,剑尖往往擦着他衣衫了开去,分毫不差。接二连三如此,楚惜风被他的十分气闷,嘲讽地说:“一味左闪右避,畏畏缩缩,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当真厉害,杀了我楚惜风那才叫本事!”

  东方弃说:“我杀你有什么用?再说我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你,有没有本事我自己清楚。我只不过想救云儿罢了。”楚惜风因为受尽情之苦楚,子虽然还活着,却跟生离死别没两样,越发见不得别人卿卿我我、在他面前情意绵长,不由得魔大发“又是一个痴情种!想救人?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金翎剑往空中一挥,斩断系在石上的长绳。云儿惊恐地喊着:“东方!”整个人急剧往下坠落。燕苏受伤跌倒在悬崖边上,见此变故,来不及思量人已经纵身扑在树上,单手抓住绳子。因为坠落的速度太快,手心勒出了一道血痕。云儿吊在空中,低头看了眼下面,风惨惨犹如十八层地狱,立即闭上眼睛,下心中的恐惧,仰起头说:“燕苏,谢谢你。”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

  燕苏本来就受了重伤,半边身子吊在树上,一手拉着云儿十分吃力,却忍着真气逆转的痛苦,安慰她:“不要怕,我这就救你上来。”凭着坚强的意志,咬牙承受下来,一寸一寸将绳索往上收,双手擦破了皮,收上来的绳子都是红色的,是血腥味。松树枝干太细了,一下子挂了两个人的重量,顿时支撑不住“喀嚓”一下,横出来的主干突然断了。

  俩人同时往下掉。云儿吓得尖叫,一颗心放下来又提了上去,生死悬于一线。燕苏眼明手快,伸出右手,抓住另一侧的树枝,左手紧紧拽住挂着云儿的长绳,怕抓不牢滑下去,转动手腕,绳子牢牢在臂上。俩人就这样吊在悬崖下面,又惊又险,随时会掉下去。

  云儿见他手是血,一张俊脸为了救她扭曲的变了形,额上青筋绽出,不忍再看,偏过头去,哑着声音重复:“燕苏,谢谢你。你能来救我,我真是很感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放手吧。”死就死吧,反正是迟早的事,他再不放手,只怕两个人都要死。

  燕苏听了火冒三丈,半空中着寒风大声嘶吼:“发什么疯,想死等我救你上来以后再说,还不快抓牢了。你再胡言语,我就让你这么不死不活吊着,风干了下酒喝。”云儿苦笑,生死关头,威胁人的子还是没变。  wWW.wXiAnxS.com 
上一章   十年懵懂百年心   下一章 ( → )
《十年懵懂百年心》是李李翔的最新小说,无限小说网提供十年懵懂百年心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无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您提供十年懵懂百年心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十年懵懂百年心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