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提供剑胆琴魂记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
无限小说网
无限小说网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猎艳江湖 妖界游记 与你同眠 青舂韵事 恋乳少年 恋母往事 我和姐姐 新婚泛爱 恋落琉璃 错位情缘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无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剑胆琴魂记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71  时间:2017/9/20  字数:16694 
上一章   第一章 古堡寒霾    下一章 ( → )
一发青山,遮断遥天,黄昏时候的归鸟,都鼓翅向群峦叠峨飞去。

  在那山拗里,一座小村庄遗世似的孤依山边。村前一道溪,沿岸俱是垂杨,随风摇曳。那座小村庄虽然不大,但有四座石堡,分立四角,村中还有高楼,气派不小。

  那座高楼最下面的一层,是个大厅,地方甚是宽敞。这时正有四个人在说着话。

  当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的人,面于思,把整个面目的下半部掩住,额上一道疤痕,由左额一直斜垂到有眉角。可以想到这一道疤痕,在当年该是多么凶险。这道疤痕也就掩住了他上半面目,以致别人无法猜测出他本来的面容是怎样的。

  他威严地道:“彭真那一案于得很漂亮,至今已有半年,金陵缥局还查不出一点头绪。

  彭真虽然原是冀鲁夺命银蝉方秉的人,但如今可以信任他了!”

  他的眼光扫过左右分坐的三人,就像两道电光似的,那三人都为之眼皮一垂。

  其中一个长得鼻高颏尖,身材瘦小的人道:“堡主明见自然不会错的,小弟回头就命人把彭真放出来”

  “堡主且慢,请听在下一言。”另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说,这人双眉漆黑如墨,杀气腾腾。他道:“彭真被闭了半年,虽然十分优待,究竟失去自由,不免会生怨心,这一点正副两位堡主务请三思”

  大家还未说什么话,忽然有个壮汉进来,躬身禀道:“来人已进人-望范围之内!”

  堡主眉头一皱,额上的刀疤隐隐泛出杀气。他霍然离座,道:“备马,我们去接——”

  余下三人赶紧起身,副堡主道:“堡主不要亲自出吧?”

  他阴沉地摇摇头,道:“本来我们在堡门接便可,但是…但我想早点看看这干人!”

  没有人敢多言,一齐走出大厅,早有四匹骏马伺候在阶前,四人上马,便纵辔出堡,马蹄踏过是垂杨的溪,那座石桥响起特别清脆的蹄声。

  眨眼间已驰出大半里,只见半里外一群骑士,沿着大道驰到。

  当先有两骑并驰,后面共有三骑,却是两男一女。临到切近,只见来的五骑俱是上好良驹,鞍鞯鲜明。领先的两骑俱是年过五旬之人,后面三人都甚年青,那位女骑士明眸皓齿,虽是花信年华,却仍作姑娘装束。

  堡主一拎马缰,将上去。来人立刻勒马,一齐拱手为礼,其中一个身躯魁梧,面红光的老者豪地大笑道:“我说绝瞒不了威镇吴楚的天罡手杨老兄,但余老兄也同意试一下,特地兼程疾赶,哈…哈…”天罡手杨堡主也抱拳还礼道:“两位一是坐镇河朔,一是独霸西川,今联袂光临,实在出乎杨某意料之外!”

  杨堡主的眼光如同闪电般扫过后面三骑,然后又道:“杨某有失远,实是两位作之故!”

  那位面目阴险的西川黑道第一位高手余望淡淡一笑,道:“杨迅兄太客气了,在下与吕雄飞兄在信不期而遇,结伴东行。都是专程来白水堡拜访杨兄。宗岳,上来拜见杨伯父——”

  话声未歇,后面三骑中一位年青壮士,响亮地应一声,飘身下马,走上来向天罡手杨迅行礼。余望道:“这是犬子余宗岳

  杨迅还礼道:“贤侄不要多礼,请上马吧广心中却想道:“想不到余望这副尊容,却生个如此英俊的儿子!”

  另外那威镇河朔吕雄飞也吩咐道:“明凤和姜钧快过来给杨伯父请安!”

  后面的一男一女,也自了一手轻功,在鞍上直飘飞起来,一齐落在杨迅马前。

  吕雄飞道:“这是先师姐的徒儿水明凤,那是劣徒姜钧。”

  杨迅身居吴楚黑道魁首,自然详知江湖之事。那水明凤芳名近五年来响亮之甚,只因她武功一来已深得吕雄飞师姐沈乞婆的真传,一面铁琵琶和十二子午神针,江湖人闻名胆落。

  二来她长得样貌风,令人心动。是以名声传遍武林。可惜她的名声不太好,传说她已和不少人勾搭过,因此杨迅心中不太这祸水。

  两人行过礼之后,退将回去。天罡手杨迅便介绍后面的三人,一是副堡主飞蛇倪盾,一是杀气迫人总管恶屠夫郝衡。最后一位是副总管铁算盘尹尉。这三位可都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余望吕雄飞不敢小觑他们,都谦逊一番。

  众人回到堡中,天罡手杨迅早有准备,设宴洗尘。酒过三巡,吕雄飞直,憋不住气,问道:“风闻杨兄千金才貌双绝,一身本事,比我这师侄女强胜万倍,咱们都是江湖人,用不着拘礼,何不请出来相见?”

  余望也附和道:“对呀,杨兄难道还被世俗礼法所拘束么?”

  杨迅额上的刀疤又出杀气,他勉强笑一下道:“小女和小徒都去了茅山主峰那边行猎,迄今未归”目光一扫,瞥见那两个年青男子隐隐出失望之,眉头又暗暗一皱,转面向副总管铁算盘尹尉道:“你去吩咐一下,他们若是行猎归来,便着他们立刻到这里来

  尹尉领命去了,余望和吕雄飞对望了一眼,似有所悟。

  尹尉出了大厅,突然施展脚程,绕个圈子兜到楼后,猛可飞跃上楼。

  末端一个书房中,灯烛惶然,一男一女正在灯下弃棋。尹尉敲一下门,然后进房道:

  “堡主请姑娘和少堡主到楼下议事厅去,但请注意堡主说过你俩位乃是出外行猎!”

  那姑娘抬起头来,两道眼光明亮得出奇。

  尹尉虽是年逾四十的老江湖,但和她明亮无比的秋波一触,也为之心头一震,垂下眼皮。

  这位姑娘乃是杨迅的独生爱女,芳名小璇,真正长得秋水为神玉为骨,特别是那两道细长的秀眉,斜人鬓角,眉下那对眼睛,明亮无比,可是秀美绝伦中,另带着三分淡淡的幽怨,更加动人心弦。

  原来这位姑娘长得虽是美丽,又有一身上乘武功和腹文才,但标梅早过,嫁杏无期。

  如今已是二十三岁出头,却还未曾有过婚嫁之议,花前月下,灯前镜里,遂不免有所遐思。

  她轻轻道:“知道了,副总管请回去!”

  铁算盘尹尉慌忙应一声,转身走了。

  她玉手一拂,把玉枰上棋子拂,微笑道:“师弟还出什么神,我们也可以去了!”

  她师弟猛一抬头,缓缓道:“我不想去!”

  “为什么呢?”她不解地问道“我们常年困在堡中,虽然有远客来,人家可都是河朔西川的第一位人物。就等如在吴楚一带父亲的地位。听说还带着徒弟一块,浩浩。啊,我真想看看那水明风,问她一些江湖的事迹”

  “师姊!”他大声叫喊出来,但当杨小璇那对明亮而蕴着淡淡幽怨的眼光,和他的目光相触时,他立刻变得期期艾艾起来“师姐…你为什么要想及江湖呢?”

  “为什么不?”她诧异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什么意思…”

  他艰困地道,那张精灵聪明的脸孔,变得呆笨起来。

  “我不过看轻那水明凤,不想你和她朋友罢了!”

  “唷,你真个长大了么?”她不服气地道“我可比你大上五岁呢,我自有主张,你敢干涉么?”

  她的师弟不敢做声,和她一起从横门楼梯下楼,然后走进大厅去。

  杨小璇一出现,水明风那几分姿,立刻变成粪土。但水明凤并不在意,原来她一个劲儿瞅住杨小璇后头跟着的邵风。

  席上立刻添杯洗盏,天罡手杨迅出一副前所未见的温和笑容。客人们为之如沐春风,可是副堡主飞蛇倪盾,恶屠夫郝衡,铁算盘尹尉反而有点惴惴然。原来他们都深知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头儿,这么一笑,分明杀机大盛。可是席上全是不能得罪的高朋贵客,那末他想杀谁呢?

  宴后大家又闲坐一会,方始休息。杨迅并不就寝,独自坐在书房里沉思。忽然叫道:

  “王坤进来!”

  书房门守着一个少年壮士,应声走进来。只见这位少年长得剑眉虎目,熊背猿,面皮白净,气派轩昂,越看越发教人爱惜。

  “去唤总管来!”

  玉坤毫无惧,领命去了!

  这里天罡手杨迅忽又皱皱眉头,灯光下那张凶煞唬人的脸孔,变得有点歪曲,更加丑陋可怖。想道:“奇怪,什么人见了我,都恐惧要发抖,唯有这王坤来了四个多月,从来未过惧

  正在想时,恶屠夫郝衡怀心事地踏入书房。

  杨迅收回思,沉声道:“死囚牢中还有什么人?”

  恶屠夫面色为之一松,放心地吁口气,道:“这半个月来并无新犯。上个月只剩下三个,但五天前已被堡主下令处死。”

  天罡手杨迅不耐烦地道:“本堡没有人犯规么?”

  “没有”他偷眼觑见杨迅活像要爆炸似的,忙道“温柔乡中还有一个彭真呢!不过堡主曾说过此人有功”

  “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给我押到刑室!”

  恶屠夫郝衡忽然沁出一身冷汗,应声是,转身出房。在房门碰见王坤,只见他那张白玉也似的脸上,毫无变化,心中又是一寒:“我生平杀人无数,因此有恶屠夫的外号,但比起堡主,固然望尘莫及。即使比起这厮,也得佩服他的冷面铁心。这小子生错了一副好脸孔,去他娘的,把人吃了人家还不知道哩!”

  他愤愤不平地传令打开刑室,一面亲自去押那彭真。对于自己近数年来的软弱,他的确十分不平。记得在几年前,他惩处一些犯人,堡主有时还说他手段太辣。但曾几何时,他反而被堡主这种残酷的行为而震惊,时常会不住冷汗。就像今晚,本来他自己不大放心释放那彭真,为的是金陵镖局被毁缥旗和失丢一箱价值百万的红货,至今虽然已有半年,那金陵嫖局因为查不到丝毫头绪,而堰旗息鼓,似乎已放弃追查。但郝衡仍不能完全相信,假如放掉彭真,让他恢复自由,可能一时不慎,仍然出马脚。

  当年金陵缥局曾被独行大盗铁算盘尹尉劫过镖局约了江南不少名手,为的是尹尉后来得到杨迅撑。眼看一场江南黑白两道血战立即展开。那时江南武林名家多人,都各有绝艺,人多势众,胜面居多,幸为一位黑道中洗手已久的老前辈出来,为双方调解。

  卒之议定杨迅这一方,只还被劫之缥了事,不必道歉,但以后凡是金陵嫖局保的缥,他白水堡的人决不许动,否则即是与江南武林作对。那时节金陵缥局的局主东方乐水便可发英雄帖,召集江南武林名家来对付白水堡。

  正因此故,关于半年前天罡手杨迅因一时暴怒,命那新近加盟白水堡的冀鲁剧盗彭真去劫金陵嫖局一票。那彭真不负所望,得手归来,劫得毫无破绽,可是杨迅和倪盾、郝衡、尹尉商议结果,一则恐怕彭真有诈,俾便江南武林有所借口消灭白水堡,二则也真怕彭真偶然不慎,出马脚,故此软他在一处称为“温柔乡”的机关中。

  如今杨迅脾气一发,连这个他早先认为有功之人也要送到刑室处死。那末下次他脾气再发,谁能担保不把参与一切机密的人杀死,恶屠夫郝衡出了一身冷汗,正因此故。

  刑室设在非常坚固的地窖中,只要把厚厚的木门一关,纵然在里面杀死千万人,外面也听不到。

  里面甚是宽敞,墙壁上挂着许多刑具,有些还有整具完整的尸体或骷髅附着,除此以外,当中已生了一盆炽火的炭炉,炉中放着种种烙人的铁具。

  炉火旁边,另有一具高高的木架,顶端扯起一把寒光闪闪的铡刀。

  四个大汉赤着上身,出一身坟突有力的肌。他们的面目都出凶悍残忍的表情。

  恶屠夫郝衡带着彭真走进这刑室。彭真立刻骇得面无人,连连问道:“郝兄你没听错堡主的吩咐?”

  那四个大汉都出狞笑,恶屠夫郝衡打个寒噤,忖道:“这四个家伙虽是跟我学到杀人为乐的情,但现在看来已是青出于蓝!也许有一天我自家要毁在他们手下…”一阵不祥的阴影,掠过心头。

  那些大汉过来把彭真扛过去。彭真正要狂叫,嘴巴张处,口中已住一颗胡桃核,再也做声不得。

  他在温柔乡中软了半年,虽是在那几幢屋子里自由活动,但一身武功,已被杨迅暂时以独门手法解掉。如今落在这四名力大无穷的大汉手中,毫无挣扎之力。

  四条大汉把彭真仰放在一个铁轮上,双脚牢系在地上的铁环上,双手却系紧在那巨大的铁轮上面,等到用力扳动那铁轮,他双手便被扯得伸直,而双脚因已拴紧在地面的铁环,身体无法随铁轮移动,于是浑身的骨节便被扯得要散开来,筋也要为之绷裂。这种刑具的威力,除了身体的痛苦之外,主要还是令人觉得全身崩溃那种压力,使受刑之人,增加无数倍的痛苦。

  彭真被绑好之后,片刻间,堡主天罡手杨迅进来,木门立刻关住。

  他进来之后,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得骇人,额上那道特长的刀疤似乎放出凶光。这一刹那间,偌大的一个地牢中,鸦雀无声,空气生像已经凝结住,气温低冷得使人僵木窒息,但见他绕着炉火踱圈子,一时已似忘了彭真之事!

  杨迅的确没有记起彭真,心头尽自掠过一幕幕的往事,爱。恨、怜、妒,织一片,他哺哺自语道:“我恨…我恨一切,我要毁灭一切!特别是她…”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人的幻影,那两道特别明亮的眼光,却凝视着遥方

  他一转眼,忽然看见彭真。彭真吓得哆嗦一下,鼻孔中嗯嗯有声。天罡手杨迅暴地下令道:“左梅花,右十字”

  两名大汉应一声,齐齐从熊熊炉火中,各取一支烙铁,烙铁前端已烧得通红,隐隐有暗红火花跳起。他们都站在彭真身前,一支指着左大腿,一支指着右大腿。

  杨迅咆哮一声,两大汉健腕沉处“吱吱”连声,室中飘浮起一阵焦香味。

  彭真面容惨历,面冷汗,但这时反而半声不哼。

  他全身已被剥光衣服,因此可以清楚地瞧见他两只大而茸茸的大腿上,一边是朵焦黑色的梅花,一边却是个十字。

  恶屠夫郝衡这时忽然发凶野之,猛可一跳,跳到炉火之前,伸手取起一支烙铁,大吼一声,扑向彭真身前,举铁烙。

  他的动作极快,但还有个更快的,天罡手杨迅猛然一探身,手出如风,立刻扣住他的肩头。

  恶屠夫郝衡吭了半声,全身软瘫。

  “混帐,你想干什么?”

  郝衡忽地又出了一身冷汗,吃吃地道:“在下也不知道”忽觉杨堡主那对锐利无比的眼光直人心里,又是一阵凛骇,生像自家那怯懦的内心,已被他看清楚。

  “你近来太累了!”杨迅阴沉道“去叫王坤进来”

  “王坤?他岂可进人刑室?”

  “不妨事,你带他来,但先搜查一下他身上,别让他带着东西。不过搜查时别教他晓得!”

  郝衡眨眨眼睛,现在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在凶残的天罡手杨迅之前,已显得黯然失。不一会功夫,厚厚的木门打开,一张白玉也似的俊美面孔出现。那双带点怀疑的眼光在刑室中探一匝,然后变得十分夷然地走下台阶。

  他后面跟着的是恶屠夫郝衡。

  天罡手杨迅道:“到这边来!”王坤走过去,先向堡主抱拳行礼,然后抬目打量彭真一眼。

  他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任杨堡主那对鹰隼般的眼睛如何搜索,也没有丝毫异状。

  杨迅阴沉沉地道:“这刑室乃是白水堡第一机密之地,你既是已故的嵩山少林寺叛法僧人晓月唯一徒弟,近四个月来,本堡主已细心地考察过你,记得当年晓月叛法之时,如今的老方丈心印大师尚在闭关之期,因此晓月只能学到少林正宗内功,但那十八手降龙杖法,却残缺不全。当日本堡主并没有命你表演,但在其后数次过手试招中,已可看出你所学的降龙杖法,果是心印老方文未出家时的家数。本堡主如今决定重用你,但尚须考验你的胆…”

  王坤闻言后看了彭真一眼,这时他的剑眉轻轻地皱了一下,但没有被杨迅发觉。

  杨迅道:“你膂力颇雄,可去那铁轮扳手处待命!”说到这里。斜郝衡一眼,郝衡轻轻摇头,表示王坤身上并无可疑之物。

  玉坤抓住扳手,面色如常,只等命令一下,他便用力扳动。铁轮转处,便可将彭真的身躯扯紧。

  彭真半声不哼,一双眼中击凶厉毒恨的火焰,死盯着那残忍可怖的天罡手杨迅。恶屠夫郝衡但觉这刑室中空气沉重得难以承受,冷汗直淌下来!

  大罡手杨迅默默不言,一望而知他正在沉思些什么。郝衡但愿堡主赶紧下命令,好结束了这一场梦厄般的遭遇。

  杨迅忽地颓然叹口气,挥手道:“把那厮暂时收”说罢,迈步走出刑室。

  恶屠夫郝衡拍拍王坤的肩头,道:“老弟你真行,我也许是老了”

  王坤那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连笑容也没有浮现。

  郝衡耸耸背,带着彭真走了。

  王坤慢慢走出刑室,暗中透口大气,忽地赶上郝衡,问道:“这厮姓什么,犯了什么规条?”

  郝衡道:“你去问老堡主,我可不敢说!”

  王坤转身走向楼房,抬头一望,只见三楼上最末一个房间,灯光隐隐。

  他犹疑一下,突然掩到楼后,猛可拔起半空。忽见二楼书房人影幌动,猛吃一惊,上半身一躬,身形改直拔为横飞,一下子缩在滴水檐下。

  他听出书房中的人声,共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天罡杨堡主的爱徒邵风。女的声音娇媚动人,他敢断定不是杨堡主爱女杨小璇那末本堡中的妇女虽然不少,但敢到这大楼上来的,还有谁呢?

  不过他并没有让他的好奇心发展下去,度情衡势,复又涌身而越,悄无声息地闪人三楼最末的房间中。

  银灯下,美人皓腕支颐,凝眸沉思。如云秀发技垂至肩,一种娇慵不胜、万般幽怨的美态,使人魂飞魄散!

  王坤站在她身后,并不做声。

  她颦住秀眉,轻轻道:“王坤,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王坤忽然发怒地道:“教我说什么话呢?”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英俊面容,表现出赤情,使人感觉出那是一个丰富的热情的生命,迥非早先在刑室中冷硬如铁石的王坤。

  他立刻后悔地叹口气,道:“璇姊姊,你叫我说什么呢?听说近三年来,每逢有人来求亲,你父亲就发狂似的大发雷霆,要杀死好些人才能平静下去,他固然这样,堡中更是常有怪事,上回那一个不自量的小伙子,居然敢来求亲,结果不是无缘无故在归途中送了命么?

  这是谁干的呢?”

  她蓦然抬头,道:“谁呀?”

  “不知道,反正是暗中爱恋你的人,老堡主只用堡中的囚犯出气”

  她缓缓垂下螓首,幽幽道:“这些事,我以前都不知道。若不是碰上了你,我一点也不知道,爹爹他只有我这个女儿,疼爱一些和不愿我离开,那是理所当然,但我为什么会有那么不祥的名声呢?我真恨死了”

  王坤想了一下,冷冷道:“你当然恨那厮哪,他害得你老是嫁不出去,对么?”

  杨小璇下泪珠,在银灯下闪闪生光。

  王坤带着恨意道:“如果不是暗中杀人那厮,就轮不到我这倒霉的人了,是不?”

  杨小璇叹口气,悄悄自抛珠泪,并不答复!

  自从二十岁之后,她的花容月貌,与一身出色当行的文才武功,已传遍江湖。

  许多知名之士,都纷纷来向杨迅提亲。但杨迅总是婉拒了。他对女儿的解释是他想小璇再陪他几年再说。杨小璇自有记忆以来,总感到父亲对她的爱护无微不至,她是个孝心女儿,因此曾经表示过要终身奉侍父亲。

  几年过去了,她不免会对花月而嗟伤,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岂能例外而不顾影自怜?

  直到现在,王坤这个俊美的少年,闯进她的心扉,她已无力自拔,但在最后关头,她总极力躲避。王坤最烦恼的正是这一点,似有情而无情,教他想破了心肠,也难得王人心事,因此王坤这个极沉着的青年人,在她面前,也变得十分暴躁和多疑。

  可是杨小璇苦在心里,第一她觉得不能伤父亲之心,第二她既知自己“不祥”之后,更不想牵累这个生平唯一心爱的人

  两只强健的臂膀从她身后穿绕过来,把她纤巧娇小的身躯拥住。一种说不出的热力,传遍了她全身,心底掠过一阵颤凛!她闭上眼睛,但愿时光在这时停顿,永远地保留着这美妙的瞬息!或者是立刻毁灭,一切都烟消云散,以后的岁月中,永远没有噩梦相侵…

  王坤的面颊贴在她秀发上,哺哺道:“璇姊姊,我此生此世,只爱上你,任是海枯石烂,此情永远不渝,为了你,我敢担当起一切,只求你给我一个明白”

  她在他充着男魅力的怀抱中,沉醉了好久,然后挣脱身躯,转面道:“你还要明白什么?”

  王坤眼中现出优,道:“是的,现在我明白了,可是当我起先拥抱你的时候,那是我们第一次亲热的动作,那时我已下了决心,准备离此而去”

  “其实…你早该明白呀!”他幽幽的说道,一面投身到他怀中。

  这两个青年男女沉浸在爱情中,各自的忧愁都暂时烟消云散!

  二楼最末的那间书房,邵风十分不安地和水明凤在对弈。他并不讨厌水明凤的殷勤和笑滤,可是他仍然有点不安,因为他怕发展下去会变成难以应付的局面。

  楼下传来二更鼓声,水明风推开棋枰,道:“不来了,你的棋比我高得太多,咱们还是谈心吧!”

  “谈谈?”邵风眨眨眼睛,显出有点吃惊。“现在可是二更呢!”

  “,你这样对待客人,太不礼貌吧?咱们虽相识时间不多,但已很热络了,对不?难道说你还被世俗礼法所拘束么?令师早先还吩咐你好好招待客人,你就忘了不成?”

  邵风眼珠微转,夷然笑道:“教你这么一说,小弟倒不好意思了!”

  水明凤高兴地笑了,笑得甚是娇媚,邵风心中微,也陪她笑起来。

  她在房中袅娜地踱了两个圈子,走到邵风身边,忽然停步,缓缓道:“其实也真好笑,我完全不知你的为人,诸如情、嗜好、武功。学问等等,甚至连你是哪里人氏还不晓得!

  可是,我却在第一眼瞧见你的时候,便对你有了特殊好感。”

  邵风并没有被她这种大胆和赤的自白而震惊,相反的他毋宁更奇怪她怎能说出这番理论,在他所期待的,该是的挑逗!那时,他带着嘲的笑容,把她推开

  “…我在江湖的阅历并不算少!你也许会以为我真是像传说中那么一个,可是我并不完全是,嗅,请相信我,我并不完全是那样子的人!”

  邵风心道:“纵然不完全是个妇,但这与完全是有什么分别?一百步与五十步之比,岂不可笑,而且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见她说得真诚,便也凛然道:“水姑娘你远来是客,我邵风身为地主,不敢随便得罪姑娘!可是姑娘若要把话往深处说,只好恕我失陪之罪”

  水明凤愣一下,颓然道:“你还年轻,未曾懂得情字”

  邵风不服气地瞪瞪眼睛,水明凤立刻道:“难道你爱过什么人?”

  他傲然道:“告诉你也不妨,我此生只爱我师姊一人,永远不会看上第二个女孩子。”

  水明凤忽然想起杨小璇那国天香的容颜,不颓然!

  第二绝早,杨小璇因心事重重,又为了爱情魔力的兴奋,一夜没有睡着,因此盥洗之后,便到后花园活动一下筋骨。

  她练了一趟掌法,身形轻灵飘忽,难以捉摸去向。掌力上火候极之纯,举手投足间威力极大,树丛后忽然转出一人,宏声道:“好俊的功力!”

  杨小璇星眸一闪,呀了一声道:“爹爹,好早”

  那人正是凶残的天罡手杨迅,他虽是威震吴楚一带,茶毒生灵,但这刻却温和无比,笑道:“不能算早了!咱们练武的人,总该早起些!刚才我看了你这套掌法,忽然想起,如果你能把你这个莫测高深的师父请来堡中一见,那就太妙了?”

  杨小璇嫣然一笑,道:“上回我不是告诉过你老人家,我师父决不肯与男人说话,她说她恨天下的男人”

  天罡手杨迅定睛看看她的笑容,竟出了神,把杨小璇看得不好意思,丹晕染颊,叫了他一声。

  杨迅如在梦中醒来,支吾一下,道:“可见世上恨事真多…啊,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杨小璇知道父亲一向不喜欢提起母亲,虽然她不知为了什么,于是她故意岔开话题,直嚷肚子饿,要吃早点。

  父女两人步回二楼,在一个小厅坐下,等候早点送来。杨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

  “你师弟如今已长大了,我看还是命他搬到外面去住户杨小璇并不在意,杨迅看看她的表情,登时有如放下一宗心事。又道:“邵风这孩子其实也很规矩,人又老实听话,若是不练武,我真想替他娶个好媳妇!”

  杨小璇芳心一震,凝眸瞧着父亲,暗中忖道:“我年纪可比邵风大得多哩!”

  杨迅慢慢道:“那余望和吕雄飞带了儿子和徒弟,远来吴楚,他们的用意,不问可知,哼,我却瞧不起他们,虽然一个独霸西川,一个称雄河朔。说起来名声与我差不多,其实他们的武功还比我差得远呢!”

  杨小璇以为父亲好胜,便附和地道:“那还用得着说么,他们不过徒得虚名罢了!”

  “那也不是,他们的武功虽比不上我。却和倪盾、郝衡他们不相上下,足可以独霸一方,老实告诉你,我虽然内功火候比你深,但你的武功却是昔年大破崇明岛七指神翁的姑仙子何静一脉,为父的武功正是七指神翁嫡传,刚好被克制得动弹不得,纵可力敌天下高手,却挡不了你的兰花掌一击,你信不信?”

  杨小璇果真讶异非常,道:“可是爹爹呀,你以前怎不告诉女儿?女儿若早知道,也不练这门功夫了!”

  “傻孩子,你兼具两家武功之长,岂不更好?其实为父还有另~身功夫,不过久已荒废不练,而且也比不上七指神翁所传的武功。哦,对了,我想问问你一件事…”

  杨小璇本想问父亲还有什么功夫,但这一打岔,便忘了开口。

  “那余、吕两人虽不自量,但那两个少年都还不错,不知璇儿你可有合意的么?”

  杨小璇登时红飞双颊,垂下头颅,因此没有觉察杨迅是怎样的眼光。

  歇了一会,她抬头道:“爹,女儿以前不是说过要永远奉侍你老人家嘛”

  杨迅哈恰一笑,额上的刀疤泛出光亮,他故意道:“你不觉得那余望的儿子余宗岳长得漂亮吗?”

  杨小璇老实地点点头,道:“他长得的确英俊不凡,可是女儿杨迅脸上掠过一层云,但瞬即消逝。轻轻自语道:“其实吕雄飞的徒弟姜钧也不错,这两个少年都好!”这白水堡中的气氛永远雾沉沉,如今更加像要凝结成一块,连余吕这些客人都感到不妥。不说年青一辈的都不肯离开,只因杨小璇陪余宗岳、姜钧游玩得十分畅快,邵风也整和水明凤对奕闲谈。年青的既不愿走,老的只好顺情按理照原定计划,住一句之期。

  过了四天,两位老的已有点沉不住气。只因那天罡手杨迅虽然和他们盘桓在一起,可是他那凶恶狰狞的面孔,与及冰冷残酷的表情,已足以使得余望和雄飞两人不大舒服,更兼杨迅终不大开口,,仅仅是有问方应。

  傍晚之际,余望的儿子余宗岳和吕雄飞的徒弟姜钧,还有天罡手杨迅的女儿杨小璇,去茅山行猎了一整天,尚未归来。

  天罡手杨迅于晚饭后便一如平老规矩到后面密室打坐练功。余望和吕雄飞由副堡主飞蛇倪盾陪着,到堡外散步。

  群峦叠蟑,掩映在黄昏晚霞中,似有似无,仿佛是仙人居住的灵山,随时会隐没不见似的。余望舒一口气,道:“这里的景真不错嘛!”

  吕雄飞也有同感地松口气,微笑一下,凝眸望着苍茫暮色中的茅山。

  忽有一骑如飞驰到,正要人堡,一见副堡主飞蛇倪盾也在,便勒缰跳下马来,施了一礼,然后在他耳边悄悄禀告好些话。倪盾听完,挥手道:“你即速回堡,守在密室门前,俟堡主一出来,便向他禀告”那人衔命人堡而去。

  飞蛇倪盾低头沉思,余吕两人心知必定然发生什么事,却不好探问,假作不知,倪盾忽然道:“两位都是称雄武林已久的老江湖,必定知道刚才发生要事。小弟想了一回,觉得此事与余兄有点关系,故此擅自作主,先告知余兄…”

  吕雄飞为了避嫌,立刻道:“两位既然有话说,吕某先走一步,回堡去瞧瞧我那师侄女飞蛇倪盾忙道:“吕兄请留步,此事不必瞒你。刚才敝堡之人飞骑来报之事,不过是有一个人要到敝堡来…”

  吕雄飞颔首:“莫非此人与余望兄有什么过节?”

  倪盾一翘大姆指,道:“吕兄猜得不错,此人正是峨嵋出身的铁甲金陶彬,他与余兄乃是死对头,江湖之人无不知晓”

  余望为人阴沉多智,虽然心中一震,但却不,平静地问道:“这厮几时可以抵达本堡?”

  “大概明清晨吧!”

  余望淡淡道:“这样余某便须即晚离开了,我和他二十年来打了数十仗,都不分输赢。

  但我的火弹却能引起浩劫,连承蒙杨迅兄招待,如何能毁损此地一草一木?只好忍让他一次!”

  飞蛇倪后打个哈哈,道:“余兄到底不愧是领袖一方的人物,处处设想周全。小弟也久闻余兄霰火弹威力极大,早先还在发愁呢!但敝堡主可不知会不会怪小弟替他得罪朋友——”

  吕雄飞道:“这一点吕某自愿为倪兄作证!”

  余望瞧瞧天色,晚霞已敛,夜幕徐徐落下。便自语道:“宗岳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原来这余望虽说是独霸西川,武功出众。但他一碰到那位铁甲金陶彬,便十分头痛。

  这件事起源在二十年前,那时余望已出道数年,挣到一份名头。一忽然碰上这个铁甲金陶彬,打将起来。其时铁甲金陶彬刚出师门,武功虽也不错,但火候未够深厚,故此吃余望在五十招内,赢了一掌。

  但陶彬的外号称为铁甲金,可知他除了手中一支金之外,身上尚有一付铁甲,虽是极薄而轻,却有绝妙的护身功用。是以吃了一掌,仍然能够遁走而没有当场毙命。

  第二次是一年以后,铁甲金陶彬匹马单,来寻余望。一百招之后,才输了一掌。因那副铁甲之故,又无事遁走。

  第三次第四次以迄第二十五次,铁甲金陶彬结果都输在余望手底。但后来的几次,余望已不能在招数上赢他而只得施展成名暗器霰火弹。

  这种顽敌别说他功力大有进步而令人惊心,最可怕的是这种死的精神。而且他身有铁甲,连火烧也不死他,余望每一想起此人,便大头痛。

  最后的两次都十分秘密,仍是铁甲金陶彬匹马单地去找他,这两次都拼斗了四百多招,余望的霰火弹出手也不济事,竟然败在对方金之下。铁甲金陶彬临走时大声长笑,并警告他说,后千万不要在路上相逢,如是这样,则他必不再留手,定然将他杀死。但除此之外,余望大可高枕无忧,因为他此后不会再到西川来找他麻烦。

  想不到平静了六七年之后,忽又听闻那铁甲金陶彬要来的消息。余望心知如若碰上此人,纵然不敌毙命,但也一定受辱,威名扫地。只因那铁甲金陶彬一身武功,俱是峨嵋心法,进步之速,从数十次手的情形便可看出来。

  那铁甲金陶彬为人固执,自从第一次输了之后,便一步也不回峨嵋,自己跑到庭湖滨居住,勤修武功,经过许多次苦战之后,证明峨嵋心法,的确不同凡响,虽余望亦痛下苦功,用以应付这个如附骨之疽的顽敌,却也不及陶彬进步得快。现在一别六七年之久,铁甲金陶彬的武功必定更加纯,他为了保持威名,非得趁早溜开不可。

  飞蛇倪盾听见他自语的话,便道:“令郎等一定很快便能回来,寻常人如要行猎,必须磨上几天,但他们三人一身武功,脚下又快,一时间,已等如常人好几!”

  大家信口谈些闲话,一直在堡外等候,直等了一个时辰之久,仍不见余宗岳姜钧和杨小璇姑娘回来。

  余望觉得不好意思,便首先主张回堡。三人回到堡中,余望内心焦急异常,深恐儿子玩得忘形,要到明方始回来,则自己这个人可是丢定了,同时以后也不能在西川称霸。半生辛苦建立的事业,将要断送在儿于贪玩的一念之上。

  忽然有人气急败坏地匆匆来报说,杨小璇姑娘等业已回来!

  余望起先暗中大喜,继而得见报讯之人神色不对,心中又暗吃一惊。吕雄飞也知道是出了岔子,心中也暗自紧张起来。

  飞蛇倪盾怒斥道:“少侠们和姑娘回来不是很好么,干么出这等神色?”

  那个下人忙分辩道:“副堡主暂勿生气,小人话未说完呢。杨姑娘等虽是回来了,但只有两人行走如常,手中合力扛着一位,小人也没看清楚是谁?”

  余吕两人任是一等老江湖,至此也不微微变,互相对望一眼,像在换意见。

  倪盾低喊声“糟了”飞步出去,刚出了堡门,已见杨小璇姑娘和姜钧两人面疲乏之容到达堡门,在他们后面,有四五个壮汉扛着一张竹榻,榻上之人,正是余望的独生子余宗岳。

  吕雄飞一见爱徒姜钧无恙,暗中松了口气。余望赶上两步,已到了壮汉旁边,定睛看时,余宗岳面如死灰,闭目不动。

  他大吃一惊,伸手摸摸儿子,触手温暖,并非已死。杨小璇美眸一闪,振起精神,大声道:“余叔叔,宗岳兄并没有生命之危

  余望暗中舒气,却淡然道:“我不急呢,生死有命,若是数该如此,也就罢了!”

  吕雄飞一把拉住徒弟,问道:“你是什么一回事?快说出来听听”

  后面忽然传来一个阴沉有力的声音道:“大家请回厅中说话,比较方便些”

  余望和吕雄飞回头一瞥,发话之人,正是本堡堡主天罡手杨迅。在他身边,还站着那个早先报告铁甲金陶彬快到本堡的下人。

  天罡手杨迅目送余宗岳的竹榻进堡之后,眼中也出疑惑的光芒。

  杨小璇娇软无力地靠在父亲身上,轻轻道:“唉,我疲累死了杨迅伸手抓住女儿的手臂,暗中运力托住她的身子,向堡内走去,一面爱惜地道:“你们跑那么远干吗,不累才怪哩!”

  姜钓大声嘴道:“杨伯父你老说错了,我们并非因走远而疲累”

  吕雄飞截住他的话道:“孩子你省点气,到厅子里坐定再禀告不迟”

  眨眼间大家已到厅中,杨小璇坐在父亲身边,姜钧也坐在吕雄飞身边。余望却站在儿子竹榻前,默然无语。

  杨小璇道:“我们今早一直深人茅山群岭中,中午时已猎到一头野猪和廉兔等,中午用火烤了野猪,大吃一顿,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又开始围猎。我们说好的是每个人点定两座山岭,限在申时集合,看谁猎得最多。到了申时,我和姜钧兄都到达指定之处,独有宗岳兄未到。等了一会,我们便去找寻他…”

  余望低低哼一声,天罡手杨迅却问道:“但你们何以如今方回堡门?两座山岭有什么难搜?”

  杨小璇疲倦地吁口气,道:“爹爹你有所不知,这就是我们何以会累成这个样子之故、当时我和姜钧兄分开各搜一座山岭,哪知踏遍那座山岭,仍没有宗岳兄踪迹。回到说定的集合地点,和姜钧兄一见面,才知道他也找不着宗岳兄。这时我们可就急了,假如宗岳兄发生意外,而我们不在天黑之前找到他,那就太危险了。于是我和姜钧兄再划定范围,分头搜索。这次因地域甚广,又不能漏掉任何一块大石后面山,而且时间有限,必须尽力赶快,因此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已累得没有气力。幸好姜钧兄终于在指定时间内,找到了昏不醒的宗岳兄…”

  她摹然中止了叙述,大家都移转眼光去看姜钧。这时水明凤和邵风也都闻讯赶到。另外本堡总管恶屠夫郝衡,副总管铁算盘尹尉也来。在大厅后面的侧门边,还有一个人悄悄仁立,侧耳而听,此人正是那忽冷忽热,俊美而有点神秘的王坤。

  姜钧接着道:“我一直搜索了三座山岭,人已累极,同时和小璇姑娘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正自失望,忽然发现宗岳兄躺在树顶!离地面足足有四丈之高。他所躺之处,枝极幼细,此时随风摇摆,大有摔坠下来之势。我吓出一身冷汗,同时也发现假如宗岳兄不是昏过去的话,稍微一动,便得摔了下来。当时我冷汗直冒,因为不知宗岳兄是否已经死了。但无论如何,我也得想法子把宗岳兄下来。”

  “这件事可把我为难住了,那株树虽然不止四丈高,但在宗岳兄所卧之处,枝极幼细无力,难以再支承我的体重,既然无法落脚,又何能救他?

  “我研究了好久,才因看见上面一支较的横极而想出一法,当下我攀跃到那支横桠上,掏出囊中的飞抓,一头击在桠上,自己缘索下去,用牙咬住长索,吊住自己身躯,腾出双手,用长索另一头捆在宗岳兄身上。然后我又缘索上去,这才把宗岳兄吊上来,再抱着攀树下地!这么一腾折,我回到约定之地而见到杨姑娘时,已疲倦无比,不能再动!”

  余望听了半天,还不知儿子何故会变成这样,暗中甚急,同时想起天明时,那死对头铁甲金陶彬便到,更加焦躁不安。

  “我们好不容易把宗岳兄扛回来呢。”杨小璇娇软地说“一路上我们还用各种方法,想把他救醒,但他似乎睡得甚甜,毫无反应!”

  大家都细心地看看余宗岳,只见他面色灰白,双目紧闭,但分明可以看出他的脯轻轻起伏,有如常人睡之后光景。

  天罡手杨迅眉头大皱,脸上神色更加阴沉可怕,但他的眼色中,分明已出如有所悟的意思。

  余望发觉之后,便道:“杨兄你可知小犬何故如此?”

  天罡手杨迅微一沉,道:“我也不明白,但此事关系不小,现在立刻便得出动去探究原因!”

  余望颇感不悦,心知杨迅必有所瞒,但却不明白他瞒些什么。

  杨迅一面安排好搜索的人数,一面送爱女返闺房休息,邵风跟着师父走人师姐房中,关切之情,无遗。天罡手杨迅浑如不知,温语叮嘱女儿安心休息之后,便带了邵风回到大厅上。

  这时吕雄飞也准备出动,换了劲装疾服,以免山路荆棘树丛勾破长衣。但余望却没有更衣,好似不准备参加行动似的。

  杨迅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道:“我这个玉瓶之中,藏有千年香鹿所聚的香脂,此香擅解诸般奇毒,咱们先试上一试。”

  余望精神一振,赶紧领先走到儿子昏卧的房中,天罡手杨迅站在前,慎重地将三瓶放在余宗岳鼻孔下面,然后拔开瓶。霎时室飘浮着一阵奇香,浓冽异常,室中请人俱觉得头脑微昏,赶快闭住呼吸。

  余宗岳突然呼吸转长,面色也陡然间转变得较为红润。余望在这紧要关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睁大眼睛,咬牙用力,生似要帮儿子呼吸似的。

  此刻间余宗岳倏然回醒,缓缓睁开眼皮,叫道:“好香啊!”余望立刻惊喜集地道:“我儿你没事么?”

  余宗岳突然记起往事,双臂一振,意,哪知双臂仅仅动了动,身躯却纹丝未移。

  他失声叫道:“我怎的一身无力”

  天罡手杨迅的阴沉的声音响起来:“宗岳贤侄毋需心急,你可是曾经遇见什么奇怪之物?”

  他的语音虽然低沉,但却沉稳有力,余宗岳躁急之气为之少杀,长叹一声,道:“杨伯父说得不错,小便果然遇见怪兽,但也是小侄无能,方致于此!”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那头怪兽身长寻丈,浑身白茸茸的长,双目火红,人立而走,行动迅捷如鬼魅,如今回想起来,怕是一种猿猴异种。但当时我却以为是山魈本客之类的怪,心胆俱寒,连忙逃走。谁知那白怪物比我的脚程快得多,一下子追将上来,长臂卷攫而至。我在仓惶中一刀砍去,正好砍在那条长臂上,却如中败絮,毫不着力。跟着我的人已被怪物抱起,只听到它狞叫一声,巨爪直按在我的面上。当时我鼻端嗅到一阵臭味,登时五脏翻腾,头脑晕眩。似乎看见那只巨爪中,嵌着一朵蓝色的小花。但刚刚瞧见,便昏决不醒人事了”

  余望庆幸道:“你的命终于保全,未尝不是不幸中之大幸!”

  天罡手杨迅凶睛眨眨,出奇光,缓缓道:“我早已猜疑茅山出现的怪物,就是这东西,宗岳贤侄如今亲眼目击,果然证实了我的疑心无讹!”  wWW.wXiAnxS.com 
上一章   剑胆琴魂记   下一章 ( → )
《剑胆琴魂记》是司马翎的最新小说,无限小说网提供剑胆琴魂记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无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您提供剑胆琴魂记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剑胆琴魂记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