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提供魔妓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
无限小说网
无限小说网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猎艳江湖 妖界游记 与你同眠 青舂韵事 恋乳少年 恋母往事 我和姐姐 新婚泛爱 恋落琉璃 错位情缘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无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魔妓  作者:田歌 书号:41276  时间:2017/9/18  字数:30796 
上一章   第一章 名妓    下一章 ( → )
时值三月,入夜寒侵肌,整个北京城已进入梦乡,却见一个锦衣侍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直在到处张贴布告。这一座辽、金、元,以及当今大明皇朝历代帝王所居住的紫城上就贴了一张,上面写的是:

  布告

  一、钦奉圣旨:“前武状元王明道,身居京卫指挥使,总理宫廷卫要职,竟敢罔顾法纪,监守自盗,窃朕九龙袍,潜逃无踪,迄今十五年未伏罪返京,欺君渎职,莫此为甚,着令刑部转饬刑狱各司,于明午时三刻,将钦犯王明道之子王志刚押至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钦此。”

  二、特此布告周知。

  刑部尚书XXX

  布告墨迹未干,显然书写未久,贴布告的锦衣侍卫张贴完毕后,又挟着一大卷布告,乘马而去,行甚是匆忙。

  就在锦衣侍卫去后的瞬间,布告栏前突然神秘无比的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

  蒙面人朝着布告略一观看,发出一声悲凄的叹息,蒙面巾下的眸子已含泪水,暗道三声:“冤!冤!冤!”随即展开身形,一闪而没。

  这人动作好快,势如泻电飞云,转眼已翻墙进入一座巨大的监狱内。

  左右细一张望,狱卒正巡往别处,蒙面人忙以最快的动作隐身一棵大松树上。

  苍松前,正有一栋石牢,从铁窗内望进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在一个四周铁栅环绕的牢室内,囚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的双手双脚,被铁链紧紧系着,身着囚衣,发长披肩,面容十分凄愁忧戚,但眉宇之间英气,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美俊拔的气度。

  他,不是别个,正是当今明成祖皇帝颁诏要杀的武状元王明道之子王志刚。

  王志刚,这个英俊聪慧的孩子,自从有记忆以来,就身陷囹圄,过着非人的生活,对自己的身世遭遇简直是一片空白。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武状元王明道,人称“赛诸葛”曾任京师要职,母亲是“白牡丹”陶淑芳,因“九龙袍”而犯下欺君灭门之罪,他却始终没有见过双亲的面,对事情的原委始末更加讳莫如深。

  说来真是怪事,王志刚囚十五年,却学得一身绝佳的内外功夫与腹的经纶。原来从他懂事时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一个神秘的声音来口授他文事武功。他的双亲名讳,系狱因由,就是由这个神秘人物告诉他的。

  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传授自己武功文事,而不肯公开面,却不得而知。虽曾一再询问,依然毫无结果,只知牢室四周机关密布,他无法救自己出险,也不敢公然现身一晤,透着无比的神秘。

  另外,从进进出出的其他囚徒身上,也学得大干世界形形的不少事情。

  这时候,王志刚行功打坐甫毕,正以手代笔,在地上默写已读过的诗文歌赋,突闻那个熟悉的声音,以“千里入密”的方法说道:“王公子,老朽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成祖皇帝突颁旨意要杀你,时间就是明天的午时三刻。”

  王志刚听得一呆,亦以“千里入密”的方法说道:“老先生,圣上真的要杀我,晚生到底有什么罪呢?”

  “王公子,九龙袍乃是皇上珍爱之物,为此龙心大怒,有增无减,若非王状元忠心为国,深得圣宠,早在十五年就已将你问罪处斩,你应该感激圣上恩典才对。”

  “是的,皇恩浩瀚,晚生死而无怨。”

  “不过,王公子,你现在还不能死。”

  “老前辈,你要晚辈欺君抗命,越狱而逃?”

  “话不能这样说,因为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公子去完成。”

  “老先生有话请明示,晚辈恭聆教诲。”

  “九龙袍一案虽然震惊皇朝,轰动武林,实则乃是一大冤狱,你不能就此含冤而终,应该超生刀下,追宝缉凶,为你的双亲,也为公子自己洗冤罪。”

  “你老人家的计划是…”

  “此牢坚逾钢铁,又兼机关密布,现任典狱长艾是身怀绝技之人,在监狱内冒险行事,断难得手,以老朽之见不如待明午时三刻押至刑场时再侍机而为…”

  言犹未尽,忽又改口说道:“王公子,你快看一看,梁栋之上是否有人潜入!”

  王志刚抬头一看,大惊失的说道:“有,共有四个黑影潜伏在上面,他们来干什么?”

  “他们也是来救你的,但用心却极为恶毒!”

  “既然是来救我,为什么又用心恶毒?晚辈真想不明白。”

  “他们企图破牢劫狱,把公子擒在手中,以你的性命来威胁王状元出九龙袍。”

  “九龙袍究竟有何珍异之处,居然轰动朝野?”

  “啊,糟!典狱长来了,老朽必须立刻离开,无法细谈。王公子请勿心焦,老朽必会在刑场之上救您险。同时,潜藏梁上面的都是武林高手,你要格外小心,果不幸被群小劫持,公子的血仇奇冤将会永沉海底,其他的一切,待公子险以后,老朽自当面告。”

  “老先生,你老人家的名讳怎样称号?准备如何救我!”

  “老朽傅伯年,武林中的人管我叫‘铁掌神笔’…”

  声音越来越细,终至完全消失不闻。

  王志刚不一楞,忙以“千里入密”的方法呼唤。

  不料,反应全无,心知铁掌神笔傅伯年早已远去。

  傅伯年音消人已去,那个横眉竖目,面阴沉常以待囚犯为乐事的典狱长,在四个狱卒的簇拥下,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典狱长的前脚刚刚踏进狱门,隐身梁栋上的四个黑影便如丧家之犬似的逃窜。

  “什么人?胆敢夜犯皇家监狱,你们心目中还有皇上与王法吗?”典狱长耳目灵聪,动作更快,发话同时,人已纵身拔起,其中一个灰袍矮老头动作略缓,逃避不及,被他擒在手中,同时飘身落地。

  忽闻矮老头惨吼一声,典狱长手起掌落,灰袍老头的一只左耳,已被他用掌削落,鲜血狂冒,哀鸣匝地,直痛得矮老头浑身颤抖不止。

  怒视片刻,典狱长忽然声俱厉地说道:“不用问,本官也知道是你们武林宵小,意破牢劫狱,姑削一耳,略示薄惩!”

  典狱长乃是皇上命官,矮老头怎敢出言顶撞,毕恭毕敬的说道:“犯民知罪,谢大人开恩?”“你是哪一个门派的?”

  “犯民来自西亡魂!”

  “今夜一共有多少武林不法之徒混进北京城?”

  “东谷、西、南山、北岗,以及一教二帮,差不多都有高手进入北京城。”

  “他们是否想生擒王志刚,从他的身上追索九龙袍?”

  “事实确是如此,犯民不敢隐瞒。”

  典狱长闻言,发出一阵穿云裂石的狂笑,恻恻地说道:

  “饶你一命,去通告各派魔首,如敢藐视王法,在刑扬或监狱内轻举妄动,不但所有潜伏在北京城的江湖客一个都逃不了,而且本官还要奏禀皇上,派大军十万,征剿各派老巢,诛连九族。”

  “是、是,犯民遵命!”

  灰袍矮老头如获大赦,一步三作揖,惶惶张张的抱头鼠窜而去。

  典狱长冷冷地扫了王志刚一眼,上前将牢室的铁栅,以至四周的机关枢纽仔细地检查一遍,认为安全无虞时,这才转头对四个狱卒说道:“今夜要特别小心,加强戒备,本官马上再派三十个人来协助你们,如有什么差错,可要小心你们颈上的人头!现在,我即刻进宫去面谒九门提督,请派五百御林军,将刑场和监狱的四周彻底封锁,以防武林群魔轰动。”

  “是,大人!”

  果然,典狱长去后没多久,三十个全副武装的狱卒,便整队而来,将牢狱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封了个密不透风。

  王志刚耳闻目见,心如麻,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明天。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为一连串样的问题所困扰。

  九龙袍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奇珍异宝?

  为什么成祖皇帝和武林各派都这样重视它?

  难道父亲真的监守自盗,偷去皇上的九龙袍?

  如说此事是假,皇上怎会把自己囚十五年,问罪处斩?

  如说此事是真,那位神秘的傅伯年又怎会说是一大冤狱?

  尤其,十五年来,双亲为什么一直音讯全无?

  是畏罪不敢重返北京城?

  还是另有非常的原因?

  或者…

  最后,他想到了明天的行刑。

  也想到了那个神秘的傅伯年。

  傅伯年是否能够使自己免于身首异处之殃,他实在不敢寄与过大的奢望。

  从典狱长的功力修为,以及他的一切调度来看,自己生存的希望更渺茫。

  思如涌,剪不断,理还…。

  好像有无数的尖刀,在他的身上,痛苦极了!

  好像有无数的巨石,在他的心上,沉重极了!

  面对铁窗,铁灯一盏,他的心一个劲的下沉、下沉、下沉…

  不知不觉间,鸣如晦,天已破晓,工夫不大,影已爬上铁窗。

  牢门启处,忽然走进八个凶猛的狱卒来,在牢室内摆下一桌丰盛无比的酒席,其中一个人冷若冰霜地说道:“王志刚,恭喜你,你的大喜的日子到了,典狱大人特赐酒席一桌,以壮行,你现在就吃。”

  王志刚明白狱卒口中的大喜,就是杀头。十五年来他已经看到很多和自己同狱的死囚,餐一顿以后,便推出监狱斩首,末日已到,食不下咽,纵然美食当前,也没有吃的兴致。

  胡乱了几口,狱卒便分别牵着双手双脚上的四条铁链,前拥后护的带离牢房。

  剃去披肩长发,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套深蓝色的新囚衣后,午时三刻业已近在眼前。

  由身穿朝服,围玉带,胁佩紫穗长剑的典狱长亲自监督,将王志刚捆绑在一辆敞蓬的大马车上之后,便击鼓而进。

  二十四个壮狱卒徒步前导,典狱长乘马居中,囚车后面,亦有二十四个壮狱卒殿后,浩浩的离开监狱,气派的确不小。

  穿街而过,万人空巷,不少人为他英年被斩而叹息。

  沿途,王志刚左瞧右望,但见戒备严密,却不见铁掌神笔现身相救。

  在极度紧张的心情下,穿过一条长街,午时三刻前已至紫城午门外的钦定刑场。

  刑场上,刑台高筑,旗簇飘展,四个手握鬼头刀的刽子手早已守候在那儿。

  刑台的右边,有一个彩蓬,桌椅井然,纤尘不染,是监官刑部尚书息驾之所。

  刑台的左边,也有一个彩蓬,那是专供九门提督和典狱长会办公务的专用场所。另外,在刑台四周的百丈方园以内,一片金黄,刀光剑气如虹,重重叠叠的排列着数道黄衣御林军,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威猛无比,戒备极为森严,至少在五百人以上。

  目力所及之处,哪有半个庶民百姓,王志刚的心情不猛一沉,道:“糟糕!刑场已被御林军封锁,傅老前辈纵有飞天入地之能,恐怕也无法混进刑场,这可如何是好?”

  心念间,自己已如木偶似的,被典狱长等人推下车,带上刑台。

  “跪下!”

  四个凶眉恶脸的刽子手,齐声一喝,王志刚便身不由已的跪在刑台上。

  典狱长忽见御林军中飞来一人,正是九门提督,连忙至左边彩蓬下,正容说道:“李大人,敢问刑场附近可有江湖宵小潜入?”

  “没有,刑场已经封锁达十个时辰之久,赵大人尽管宽心。”

  “王志刚家学渊源,乃是武林世家,九龙袍本是武学奇书,武林各派更是志在必得,本官耽心会有狂徒冒险劫刑,以王志刚的生死胁迫王明道,获取九龙袍。”

  “嗯,本官亦有此同感,所以一再加派御林军,封锁刑场外围的所有交通要道,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李大人,不知钦命监斩的刑部尚书陆老大人何时可到?”

  九门提督张口言,蓦见一个御林军奔来跪地禀道:“上禀二位大人,监斩官陆大人已到。”

  余音未落,轿影闪闪.刑部尚书已乘轿来至近前。

  九门提督和典狱长,忙不迭的肃容整冠,上前恭,异口同声的说道:“下官李大明、赵一夫,恭陆老大人。”

  轿停人现,白发苍苍的刑部尚书朝二人微一颔首,便落坐在右面彩蓬下。

  朝刑台及刑场四周打量片刻后,刑部尚书这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青年人就是钦犯前武状元王明道之子王志刚?”

  典狱长赵一夫上前一步,彬彬有礼地说道:“是,就是他,请陆大人示下。”

  刑部尚书吐字如金的肃容说道:“验明正身,立刻斩首!”

  典狱长赵一夫躬身一诺,朝着刑台上朗诵道:“验明正身,立刻斩首!”

  四个刽子手听在耳中,已齐将鬼头刀高举过头,准备出手行刑。

  其中一人的鬼头刀对准王志刚的颈项,另外三个人则六目齐扬,环顾八方,以防不测,可谓谨慎已极。

  顿时,空气大紧,危机四伏,王志刚扬目四望,仍无任何征兆,不心头泛寒,暗道一声:“完了!”

  霍然,刷!主斩的刽子手的手口中喊:“斩!”鬼头刀如电斩下。

  惨吼声起,血光冲天,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告落地。

  几乎在这同一时间之内,又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跌落在台上。

  谁也想不到,死者不是王志刚,赫然竟是另外三个刽子手。

  这事来得太突然,太严重,刑部尚书、九门提督、典狱长、五百御林军、四十八个狱卒,以及王志刚本人,都大感意外,齐皆一呆。

  这一呆不打紧,主斩的刽子手已探手起王志刚,箭出去。

  此人好妙的身手,凌空三个大翻身,已在十丈开外,快捷无比的纵落在早已停立在柳树下的马背上,毫不迟疑,拍马绝尘而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宛如电光石火,当九门提督李大明,典狱长赵一夫等人惊魂稍定,想到追赶时,主斩的刽子手已奔出五十余丈。

  御林军见刽子手杀人劫刑,群情大,一个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己闯过两道人阵。

  刽子手鬼头刀漫天抡舞,当者披靡,刹那之间,蜂涌而上的御林军便有十余人重创而倒,被他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出。

  主斩的刽子手回头一望,见九门提督李大明,典狱长赵一夫,已率众乘马追来,哪敢大意,一拍马入狭巷小之中。

  巷狭窄难行,马行速度大减,奔不多久,蹄声四起,追兵已近。

  刽子手不大急,起王志刚,弃马纵身而起,落在左侧屋顶上。

  翻房越屋,一路急窜,一口气连越数十栋房屋后,才停立

  在一栋高楼后面的平房上。

  刽子手松了一口气,放下王志刚,目光闪闪的向左右打量。

  王志刚深施一礼,感激涕零的说道:“谢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刽子手肃容道:“王公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晚辈正想请教。”

  “老朽就是昨夜和公子说话的铁掌神笔傅伯年。”

  “啊,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老人家怎么会做起刽子手来呢?”

  “王公子,千句话并作一句话,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救你!”

  王志刚正想追问双亲的生死下落,九龙袍究竟有何珍贵之处,铁掌神笔傅伯年接着又道:“王公子,此刻追兵四起,危机四伏,情势紧急万分,什么话也别谈,赶快将手铐除去,即刻逃出北京城要紧,其他的一切我们慢慢再谈。”

  俯身出掌,贴在右脚链上,傅伯年暗力猛吐,只听咔嚓一声,脚链已被暗力震断,应声而

  王志刚看得一呆,惊为千古奇事,傅伯年又以最快的动作,将他左脚和左手的铁链震断落地。

  傅伯年正待替他震断最后一条手链,霍然,长啸划空,人影乍现,屋面之上已多了一个人,正是典狱长赵一夫。

  王志刚愕然后退三步,傅伯年也是一呆,吃惊不小。

  典狱长赵一夫横扫二人一眼,对傅伯年说道:“这真是真人不相,相不真人,你老兄在本官手下担任刽子手一职已有数载之久,老夫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别有用心,另有谋图,原来是江湖高人,本官阅人上万,不料会被你所愚,实在可恼可恨!”

  说至最后,脸色已变,杀机面,愤怒至极。

  铁掌神笔傅伯年沉声道:“赵大人,你的目的何在,就直说吧!”

  典狱长朝四下一望,见无别人潜伏在附近,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四下无人,只有我们两个,本官愿意法外施恩,行个方便,只要你肯将王志刚交给本官,带回刑场正法,关于你欺君劫刑一节,本官可以不予深究,放你潜离京都,自谋前程。”

  “不行,老夫志在救人,不能让他丧命刑场!”

  “可是,擒不回王志刚,本官身家性命难保,这一点我希望阁下能够明白。”

  “赵大人,有一点老夫愿正告贵官,王状元是无罪的,王公子更加无辜,这是冤狱冤刑,老朽绝不答应让他就此含恨而终!”

  “你说什么?这是冤狱冤刑?那么,盗万岁九龙袍的元凶主犯是谁?”

  “这个…这正是老夫十五年来亟待追查的事情!”

  “哼,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官再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是否愿意让我带走王志刚,饶你一命?”

  铁掌神笔傅伯年不假思索的道:“假如赵大人愿意放过王公子,让他逃生,老夫可以随你去,认罪伏诛,要想带走王志刚,除非从西出,月向东沉!”

  “本官志在王志刚,不是你,势在必行!”

  “老夫但有一口气在,你就带不走王公子!”

  “怎么?你敢反抗皇上的命官?”

  “事到如今,老夫不得不尔!”

  “好狂的匹夫,本官今天拿不下来你,从此辞官归隐!”

  刷!银虹一闪,剑已在握,身直刺过来。

  傅伯年哪敢怠慢,赶忙振臂而上,投入战圈。

  铁掌神笔只知典狱长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但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却一无所知。

  同样,典狱长虽然已知刽子手原是江湖高人,也不知他的功力修为毕竟如何?

  基于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二人都不敢存丝毫轻敌大意之心,一上手就施出浑身解数,全力硬拼,三招一过,已是难分难解,谁也奈何不了谁。

  铁掌神笔傅伯年一见对方功力深厚,取胜不易,深恐夜长梦多,发生意外,递招避式之余,忽然急声说道:“王公子快退!”

  说话同时,已扬掌发出一股无形暗力,王志刚猛觉身形一歪,已离地飞出屋面外。

  他忙以傅伯年所传授的轻身提纵之术,稳住坠势,落在一条僻静的街上。

  屋顶热战正酣,典狱长左冲右突,均被傅伯年险险阻住,情势相当危急,王志刚心念三转,不忍拂逆老人心意,道一声:

  “老前辈珍重,晚辈去了!”

  当即施开上乘轻功,如飞而去。

  没多久,他来到一条柳荫大道上。

  突然,袂声一啸,人如电奔,场中纵落一老者三大汉,横身相拦。

  这四个人动作太快,幌如从天而降,王志刚不一呆,退步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老者笑的说道:“不干什么,要找你!”

  “找我?我不认识你们呀。”

  “你不认识老夫,老夫却认识你,你叫王志刚,对不对?”

  王志刚困惑不解的道:“对呀,你怎么知道?”

  “你是王状元的儿子,也是皇上要杀的逃犯,不会错吧?”

  “不错,你究竟打算…”

  “打算把你带走!”

  “带我走?为什么要带我走?”

  “老实告诉你,是为了九龙袍!”

  “九龙袍?啊,对不起,在下根本不知道九龙袍下落何处,你带我去也没有用!”

  “嘿嘿,你知不知道无关紧要,只要把你生擒在手,就不愁王明道不乖乖地献上九龙袍,换你的性命!”

  王志刚忽然想起傅伯年在狱中所说之言,心知这些人用心恶毒,不怀好意,当下冷哼一声,道:“哼,你们好毒辣!”

  “这叫做无毒不丈夫!”

  “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东谷!”

  “我不去!”

  “嘿嘿嘿,这可由不得你!”

  你字出口,正待出手击人,一个黑衣大汉动作更快,臂一探,手一伸,已神鬼不觉的欺至身侧,将王志刚的左腕扣住。

  王志刚不一呆,忽的运足全力,猛一抖。

  猛听“嗳哟”一声,黑衣大汉被震松手,踉跄连退五六步。

  须知王志刚狱中学艺十五年,已具备相当的功力火候而不觉,尤其从未临阵手,经验全无,故而被人一扣就中,不料适才本能地一挣,竟意动功生,力逾千钧,直把在场四人看得一呆,王志刚自己更是惊喜加。

  出手的大汉呆楞半响,忽以惊疑的口吻说道:“好小子,一个死囚逃犯,居然学会武功,老子就不信这个,看掌!”

  单掌一翻一送,一股排山劲气便呼啸而出。

  王志刚一见大急,忽然想起傅伯年传过自己一套“风雷掌”在狱中苦练已久,眼见来人威势无比,自卫心之心陡生,猛的一扼右臂,电卷而出。这事简直不可思议,掌招一出,狂风如涛,隐约中并有轰轰雷鸣之声,两掌一撞之下,胜负立分,黑衣大汉当场栽倒下去。

  尢其,王志刚的右腕上尚有一条铁链未除,发掌同时,铁链亦随势飞出,无巧不巧的击中他的头部要害,当场头破血,晕倒在血泊之中。

  “王志刚,你这是找死!”

  其余三人睹状大怒,拔剑而上,分从三面攻到,势如排山倒海。

  王志刚情急拼命,全力攻出两掌,击退其中两人。

  可是,很不幸,另一个为首老头,功力浑厚,动作快,已从身后剑攻到,剑尖业已触及衣裳,危如千钧一发。

  蓦在此刻,沉喝声起,有一个焦雷似的声音喝道:“住手!”

  话到!人到!招到!铛的一声,老者的长剑已被风震断,人也旋退数步。

  一看!场中早已站定一个全身黑衣,背负长剑,相貌十分凶猛的独眼老头子。

  早先动手的四人之三,齐声叫了一声:“三谷主!”独眼老头沉脸说道:“老夫一再严令代,只要活人,不要死的,你们怎可施出杀手?”

  为首的老者躬身道:“不是小的们有意违命,实因此人身怀绝技,擒他不住!”

  “啊,有这等事,他居然会武功。?”

  “是,倒地的宋平就是被他所伤!”

  “哼,你们简直是一群废物,滚开,让我来,老夫就不相信他能有多深的造诣!”

  王志刚原以为他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哪知竟是一路货,目的相同,不大为气恼,冷哼声中,掉头就走。

  “娃儿,慢一点,老夫有话要说!”奔不上三步,独眼老头已应声而到,阻住去路。

  王志刚气忿忿的道:“你要说什么?”

  独眼老头独目一翻,皮笑不笑的道:“王志刚,老夫愿意明白的告诉你,目下官军追赶正紧,你是死囚逃犯,如被擒获,必死无疑,不如乖乖的和老夫在一起安全!”

  “谢谢你的好意,在下宁愿被官军抓回去砍头,也不会跟着你走!再见!”

  “王志刚,你别不识好歹,你今天就是肋下生有翅膀,也逃不出我独眼游龙袁子健的掌握!”

  右掌疾翻,功劲半吐,震得王志刚身形一歪,袁子健跟进一步,探臂直扣过去。

  王志刚见状怒极,手一扬,腕一甩,已运掌带链的横扫过去。

  万不料,独眼游龙袁子健功力之深,出入意料,王志刚全力一击之下,不但奈何不了袁子健,反被人家把铁链捞在手中。

  只听袁子健怒吼道:“跟我走!”猛的用力一拉,王志刚收势不住,冲出三四步。

  情急事危,灵机陡生,仿效傅伯年的方法,左掌贴链,出一股刚猛暗劲。

  咔嚓!王志刚好深的内力,暗劲猛吐,铁链应声而断。

  独眼龙袁子健拉势太猛,突告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这一来,正好给了王志刚一个大好的身机会,当下二话不说,纵身登上墙头。

  袁子健暴喝一声:“小子哪里逃!”前脚刚刚迈出,王志刚已探步泻落壁内。

  壁内是一条小巷,急不择路,一阵奔。

  跨街过巷,钻东窜西,片刻后,来到一个十字路上。

  朝东望,一片金黄,九门提督李大明正带领着御林军,面奔来。

  朝西望,旗簇飘扬,刀光闪烁,典狱长赵一夫已率众赶来,却不见傅伯年的踪影。

  南面,人影幌动袂声扑扑,东谷的人更是穷追不舍。

  王志刚一见只有北面平静无事,当即腾身上房,越屋而进。

  连越数十栋房屋,已至尽头,脚下是一个小胡同,急忙沉气而下,向里飞奔。

  不幸,煞星照命,祸事频仍,三转两转,原来是一条死胡同。

  而且,身后蹄声如豆,袂声盈耳,官军和武林各派的高手已近在咫尺。

  事情危如燃眉,再回头无异自投罗网,万般无奈,只好翻墙跳入一个院子里。

  院内,是一个小花园,朱桥如锦,一溪似带,奇花异卉丛生,美不胜收。

  王志刚性命难保,哪有赏花之心,一迈步就闯进一座孤独小楼内。

  立即拾级登阶,窜到楼上。

  身形一隐,环目四顾,眼前红毡铺地,绿幔为帘,布置得富丽堂皇。

  窗前的琴台上,摆着一架古琴,两旁香烟缭绕,的是高雅,如入王宫瑶池。

  王志刚心想这定是一位高人雅士的仙修之处,正想拜见主人,借地隐身,忽听寝门咿呀一响,丽影乍现。

  只见一个下穿绿裙,长可及地,上面却仅穿着一个红肚兜,酥,玉体雪白如脂,明眸皓齿,若涂朱的美丽少女,倚门而立。

  绿衣少女一见有一个陌生男人傻楞楞的望着自己,不吃了一惊,尖叫声中,寝门已砰然而闭,芳踪顿失。

  王志刚系狱十五年,虽是初涉尘世,但却读诗书,深明男女礼数,不由的呆了一呆,心说:“糟!我怎么可以冒冒失失的跑到人家小姐们的闺房来。”

  正感不知如何是好间,寝门启开,香风扑面,裙钗鸣,绿衣少女已穿着整齐的姗姗而出,说道:“你是谁?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

  王志刚躬身为礼,再三道歉后,才呐呐言道:“小生王志刚,因被官军追得太紧,急不择路,所以…”

  “王志刚”三字一出口,绿衣少女脸色陡变,急声说道:“你叫王志刚?这样说你是武状元王明道老大人的少爷?”

  王志刚呆了一呆,连退三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是呀,小姐怎么知道?”

  绿衣少女关好房门,放下绿幔,坐在琴台前后方娇声说道:“王公子,请别害别,我既非九门捕快,亦非六扇门中细,不会害你的。”

  王志刚闻言心中稍安,说道:“姑娘还没有说是如何知道小生的身世来历?”

  “小女虽然年幼,其生也晚,但令尊王大人为官清正,却有个耳闻,更知公子系狱已久,今午时三刻要在刑场处斩,私下里一直为你的不幸遭遇抱屈,想不到吉人天相,居然能够超生刀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志刚张口言。忽听楼下有人登楼而上,绿衣女连忙将他推至卧室,噤声说道:“你在这儿躲一躲,说不定是有人来追你!”

  不等王志刚出言道谢,已将寝门关好。

  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人横身而入,王志刚在门中一看,认得是曾夜犯皇家监狱,潜伏梁上,被典狱长赵一夫削去一耳的那个灰袍矮老头。

  绿衣女急忙脸堆笑的说道:“哟,张大爷,好久没来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王志刚一听他们是老相识,心中直冒寒气,姓张的矮老头声说道:“病西施,我的大美人,你先别上劲,老夫要问你一件事?”

  “张大爷有话就直说吧,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病西施,有一个叫王志刚的死囚逃犯,是否潜伏在此?”

  “没有呀,我既不认识王志刚,也没有人登上我这‘楼’!”

  “可是,病西施,老夫从军官口中得知,那小子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

  “张大爷,官军抓他为了正法,你找他为了什么?”

  “老夫是为了九龙袍,只要得到九龙袍,便可独霸天下,娶你做寨夫人。”

  “既然如此,就快就便吧,这石头胡同楼屋栉比,也许潜藏别处。”

  灰袍矮老头的望着她,嘻嘻笑道:“嘻嘻,病西施,我的宝贝,来到美人窝,怎能不渡鸳鸯桥,来来来,先让我们乐一阵子,然后再找姓王的,反正目下官军林立,武林高手环峙,他飞也飞不了!”

  说话中,右手已经搭上病西施的香肩,连推带拉的向卧房走去。

  病西施芳心大急,强将莲步止住,说道:“张大爷,别这样,我…”

  “你怎么样?啊,我明白了,你是红透整座北京城的大牌名,要先白银十两,再行第间事,是不是?好好好,银子在这儿,你收下。”

  立从怀中摸出一锭足有十一二两重的银子,递给病西施。

  病西施拒不接受,惶声说道:“张大爷请别误会,快将银子收起,奴家今天不接客!”

  “你身为女不接客?这倒是件奇事,为什么?”

  “因为…因为奴家的身体不好,请大爷原谅。”

  “不要紧,老夫快动作,三下两下就完,不会为难你的。”

  “那也不行,奴家实在…支持不住!”

  矮老头火烧身,如箭在弦,不发不快,见她推三拖四的,大为恼火,忽然脸色一变,喝道:“他妈的,一个臭婊子有什么了不起,今天你高兴得玩,不高兴也得玩,走!”

  一把扣住病西施的玉腕,就向卧房拖。

  王志刚实在忍无可忍,忽的推门而出,然大怒道:“姓张的,你这条狼,简直欺人太甚,再不松手我就杀了你!”

  西的矮老头一见王志刚,立刻放开病西施,上前说道:

  “噢,王志刚,原来你当真藏在窑子里面,好极,你不想死就马上跟我走吧!”

  “假如不呢?”

  “血溅当场!”

  “姓张的,我明白的告诉你,如不立刻滚蛋,还要在此胡闹,我可不客气!”

  “怎么?你莫非还想替病西施出口气?”

  “但愿我们别太伤和气!”

  “好狂的雏儿,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护衣花护草,老子一掌毁了你!”

  说干就干,毫不迟疑,左掌横击,右手孥扣,动作之快,令人惊心动魄。

  王志刚一见无法善了,顿生拼命之心,当下不退反进,发掌相

  嘭!两掌一撞,震声如电,王志刚挟怒出手,力猛如山,尤其傅伯年的“风雷掌”乃是绝世之学,更兼矮老头心中轻敌,功力又差,竟在出手一击之下就把他震得五脏碎裂,口吐黑血而亡。

  病西施一看闹出了人命,不看傻了,道:“王公子,你真的把人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见他侮辱你,就气愤不已,可能出手太重点,想不到却给姑娘惹来意外的麻烦…。”

  “王公子,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应该面对现实才对,赶快把他的死尸藏起来吧,万一被官军或者是他的朋友发现,可是大为麻烦之事。”

  二人密商一阵,分头行事,王志刚将死者藏在卧房下,病西施打扫地下血迹。

  诸事完毕,二人分宾主坐在琴台之前,病西施感慨万千的说道:“晌午小睡片刻,刚刚沐浴完毕,本想更衣抚琴,不料公子误入寒居…”

  王志刚万分歉疚的说道:“真对不起,王志刚非但扰了姑娘清兴,而且…”

  “王公子,请别说下去,我要是嫌你,早就让那个姓张的把你带走了!”

  “姑娘赐助之恩,小生毕生难忘,敢请惠示芳名,俾便深谈!”

  “我的本名原叫许心远,病西施是翰林的大人们给我取的花名”

  王志刚一听“心远”二字,想起陶渊明的一首诗来,道:“筑芦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许姑娘,芳名‘心远’二字,实在太美了!”

  微顿又道:“许姑娘,请恕小生冒昧直言,以姑娘的谈吐风姿,明明是腹诗文的大家闺秀,又有一个充诗意的名字,怎会沦落在烟花巷中,莫非另有隐衷不成?”

  “唉,不瞒你说,王公子,家父本是前朝进士,官高三品,为官廉正,爱民如子,深得前朝惠帝的宠信。不幸,好景不长,惠帝驾崩,成祖继位后便大不如前,尤其家父为人耿介,不擅逢,最恨术士小人,因而得罪了不少鸣狗盗之徒。成祖皇帝登基不久,他们便兴风作,恶意攻讦,无时或已,事情愈演愈烈,及至最后,贼子们居然演出朋比为、嫁祸陷害的丑剧,成祖不察,龙心大怒,立将家父问罪,充军边陲!”

  “啊,这真是太不幸了,但不知令尊大人以后可有消息?”

  “一直杳如黄鹤,音讯全无!”

  “伯母她老人家的情形怎样?”

  “家母被遣为奴,五年前便劳累忧愤而死!”

  “哦,我不幸,姑娘比我更不幸!”

  “最初,我本在侯门为奴,一年前才被一个狠心的老管家卖来此地为娼。”

  “你为什么不逃走呢,这种地方哪是姑娘安身立命之所?”

  病西施许心远摇摇头,含泪说道:“逃不了,老板娘监视太严,这一座院几乎可以说就是一座最美丽的监狱,如果我替他们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他们会把我当成太上皇,百依百顺,不然就会拳掌加,连牛马都比不上。”

  “许姑娘,我有办法,我救你出去!”

  病西施齿一笑,道:“你这人也真是的,连自己都顾不上,还想救人。”

  王志刚闻言如梦初醒,情知自己仍在别人的追捕之下,朝不保夕,沉声说道:“真的,许姑娘,九龙袍一案乃是一大冤狱,可有什么奇策妙计助我一臂之力?”

  病西施翠眉一颦,已有所决,从房内取出一个小锦包,又至楼下找来一套合身的男装,一并交给王志刚,柔声说道:“王公子,快将囚衣去换上男装,逃命去吧,久留可能不利,这锦包里面是我几年来积蓄下来的一些散碎银两,可带在身边使用,将来关山万里,吉凶未卜,望能节俭才好。”

  王志刚本待谦拒,许心远又诚诚恳恳的说道:“王公子,请恕我托大,叫你一声弟弟,你孔然一身,又是逃犯死囚,没有银钱怎能走得,快拿去吧,要是再推三谦四,那就是嫌姐姐的银子太肮脏了!”

  王志刚闻言感激涕零的说道:“大恩不敢言谢,王志刚若能不死,必当厚报!”

  病西施许心远轻轻一叹,道:“志刚弟弟,姐姐幼失双亲,迭逢惨变,泪中含笑,强涂粉黛,周旋于蝶丛中,泪眼不干,因坐愁城,虽生实死,无一知已。幸得公子不嫌残花辱节,败柳污名,肯折节相与,知遇垂青,实乃奴家一大荣宠,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耳!”

  脸色一整,忽又说道:“此刻情势紧急,你快进房去换衣服,我在此替你把风。”

  王志刚想了想,颔首应诺,立即进入房中。

  没多久,囚衣已去,换上便装,更加容光焕发,俊拔英

  二人相逢虽晚,但却一见投缘,一席长谈下来,爱苗已生,眼见分离在即,不由皆热泪盈眶,病西施许心远终于忍不住泪下如雨,宛如带雨梨花。

  “心远姐姐,你…你怎么哭了?”

  “志刚弟弟,我只是觉得人生短促,知音难遇,就在此赋别,各奔东西,重聚之期未卜,相逢无异画饼,怎不叫人望怀兴叹,怅然泣。”

  想起往日伤心之事,已是泣不成声。王志刚沉声说道:

  “心远姐姐,我们一起离开北京城,远走高飞好吗?”

  “啊,不行,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许姐姐,快别这样说,我们生在一起,死在一道。”

  “王弟弟,听我说,现在你必须马上逃命,将来我愿意跟你走!”

  “可是,哪一个姓张的老头已死,闹出命案,你在这里实在太危险呀!”

  “不要紧,姐姐自有保身之计,等一会把他拖到后花园里埋掉就是。”

  “既然如此,还是让我来吧,姐姐乃是千金之体,怎可做此拖尸埋人之事。”也不管病西施许心远是否愿意,立将矮老头的尸体抱出,来到楼房后面的花园中。

  许心远蹙眉一想,自知独力难行,只好依他,找来一把锄头,随后赶到后花园。

  王志刚掘土挖坑,许心远在旁协助,夜幕甫降,墓已成,匆匆入土安葬。

  “王公子,此时夜幕低垂,正宜身逃命,你…你快去吧!”

  忽闻扑通一声,王志刚双膝跪倒下去,感激莫名的说道:

  “许姐姐对我恩同再造,情深义重,小弟没齿难忘,志刚后如能出人头地,定会救姐姐离火坑,天涯寻父,比翼江湖,请受志刚一拜,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病西施闻言大感,喜极而泣,觉得自己慧眼识英雄,终身托付有人,忙将志刚扶起,含泪说道:“志刚,别这样,你赶快走吧,珍重!再见!”

  最后一个见字出口,已是泣不成声,难舍难分。

  王志刚抹了一把泪,道一声:“再见!珍重!”终于万分难舍的转身而去。

  奔出数丈,刚刚来至一合围大树下,突闻身后有异,赶忙回头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大吃一惊,不知何时,场中已飘落两个神秘黑衣人。

  其中一人朗声说道:“病西施,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没有呀!雷大爷请别开玩笑。”

  “嘿嘿,病西施,别打哈哈,别人爱你貌美,神魂颠倒,大爷我却不爱这个调调儿,你少上媚劲,雷大爷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和你说话,什么珍重呀,再见呀,竟敢支吾其词。”

  病西施一听机密已败,情知隐瞒不利,笑脸说道:“那是一个陌生的年青人,已经有一会儿了。”

  “是谁?可是叫王志刚?哪里去了?”

  “是不是王志刚,奴家不清楚,他只说来京投亲不遇,盘川已罄,偶从园外经过,误把女院当成富人窝,向我乞讨一些川资后便走了。”

  “朝哪一方向走的?”

  病西施指着王志刚逸去的相反的方向,道:“是向那里去的!”

  发话的黑衣人嘱咐同伴几句,道:“病西施,雷大爷马上去追,如果找不到这个投亲不遇的小子,可要小心你的脑袋!”

  当即纵身一跃,窜出三四丈,身形再起,人影已杳。

  另一人则留在原地,寸步不离,贼眼滴溜溜的四下扫视。

  王志刚耳闻目见,深恐伊人受累,未敢远去,连忙隐身树后,静待事情的变化。

  不一时,黑衣神秘人已归,脸色铁青的说道:“病西施,你居然敢在雷大爷的面前耍花,你的胆子可真不小啊!”病西施许心远强作镇静的道:“怎么?雷大爷,你没有追到?”

  “雷大爷追出数里路,登高四望,连半个鬼也看不到。”

  “大概是那个投亲不遇的人已经走远。”

  “嘿嘿,病西施,你少来这一套,这左近数里之内,早已被御林军和武林各派封锁,正在大肆搜查,他逃不了的。”

  “那么,雷大爷的意思是…”

  “如果老夫的推想不错,投亲不遇的小子就是王志刚,而且仍然潜伏后花园!”

  病西施和王志刚闻言俱皆一惊,姓雷的忽然惊“咦”一声,道:“咦,这儿怎么有一个新土堆,还有一把锄头,这…?”

  另一人马上指着地上说道:“雷兄,这儿还有血迹呢,我们看看吧?”

  “好!”呼!话落招出,劈出一掌,病西施想阻止哪还能够,掌风过处,击下一个大内死尸乍现,二人脸色齐变,异口同声的惊呼道:“这…这不是老张吗?”

  姓雷的猛然一转身,疾上两步,已将病西施的玉腕抓在手中,喝道:“病西施,这是谁干的?”

  “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再不说实话,雷大爷就要你的命!”

  劈!手起掌落,脆生生的打了病西施一个耳光子,直打得许心远头晕目眩,耳鸣心悸,嘴角血线如注,脸上一片红肿。

  许心远痛楚难当,王志刚心如刀绞,霍然电纵而出,声俱厉的喝道:“姓雷的,松手,人是我杀的,一切有王志刚担着,别难为我许姐姐。”

  “志刚弟弟,你怎么还没有走,快走吧,他们的武艺太高,你…。”

  言犹未尽,姓雷的扣势加紧,嘿嘿笑道:“王志刚,你好大的出息,逃亡不过数小时,居然和窑子姑娘称姐称弟起来,我真为你们王家的列祖列宗感到脸红!”

  王志刚脸上一热,姓雷的又寒脸说道:“王志刚,咱们打开窗子说亮话,你如肯随老夫同去西亡魂,一切好商量,否则,病西施固然必死无疑,你小子也活不成!”

  “对不起,在下不去亡魂,你也休想伤害我许姐姐。”

  “王志刚,希望你郑重考虑一下!”

  “哼,在下心意已决,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真的不去?”

  “废话!”

  “小子休狂,老夫把你撕成两片!”

  另一人闻言大怒,应声而击,劈面就是一掌。

  王志刚见事到如今,不是敌死,便是己亡,杀人之心陡生,当下运足全力,扬掌硬撞上去。

  掌招一击,惨吼立传,王志刚盛怒之下,用力太猛,那人飞栽落地,气绝身死。

  直看得姓雷的目眦裂,气冲牛斗,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志刚,你好毒辣的手段,除非立刻俯首认罪,跟我走,不然老夫就先杀病西施,再要你魂归西天!”

  “姓雷的,识相的就给我立刻滚,再不松手放人,他们两个就是你的榜样!”

  “办不到!”

  “那你就死吧?”

  呼!呼!呼!王志刚眼见姓雷的腕上加力,病西施冷汗直涌,不怒极,挟以毕生功力,运攻三掌。“风雷掌”独步天下,王志刚又是全力施为,但闻雷声轰轰,掌风呼呼,势如波涛,快逾疾电,黑衣人没有想到该怎么办,掌劲已撞上身来,震得他血涌气翻,撒手连退两丈多。

  这一来,虽然救下病西施,可是,很不幸,余威所及,许心远受了池鱼之殃,已口吐鲜血而倒。

  王志刚一见大惊,将腹的悲愤都发在姓雷的一个人身上,当下身疾追,招击如电,三招快攻又告连环出手。

  不料,掌到人已杳,姓雷的发现王志刚技深若海,久战不利,早已飞身而出,接连三四个起落,已翻过院墙,消失不见。

  王志刚追踪上墙,人踪全无了,她心急伊人安危,未敢穷追,急忙返回病西施倒地之处,见她口中血不止,玉容苍白,心中一酸,戚戚言道:“许姐姐,你不要紧吧?我真该死,害了你啦!”

  “王弟弟,别这样说,我不要紧,你是为了救我才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可是,没有杀了姓雷的,却使姐姐受伤,志刚怎么能够安心?”

  “志刚弟弟,别难过了,快走吧,姓雷的绝不甘心就此罢手,也许很快就会率众而返。”

  “不!我要带你一起走!”

  “唉!我的好弟弟,我很高兴你这样说,更高兴你这样看得起我,可是,我是一个风尘娼女,清白已失,名节蒙污,实在不值得你如此眷顾。”

  “许姐姐,别说这种话,你虽然清白已失,名节蒙污,却非姐姐自甘如此,你的灵魂洁如当空皓月,心更是圣洁无比,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一定要带你走,一定要替你疗伤,一定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到就做,毫不迟疑,立即将病西施许心远抱在怀中,扬长而去。

  病西施见他情深爱重,芳心甚感,不忍再持异议,只好娇柔不胜的任由情郎摆布。

  王志刚翻过院墙,立脚未稳,那一面黑影闪闪,已有数人落在墙内,赫然竟是东谷紫云谷的三谷主独眼游龙袁子健,和属下高手数人。

  袁子健功力深厚,王志刚自知非其敌手,哪敢大意,赶忙脚底抹油,如电飞奔。

  沿途,处处都有官军搜捕,武林高手更是往来穿梭,不绝如缕。

  所幸,夜已深,王志刚轻功又高,利用阴暗僻静之处狂奔半个多时辰,已越城而过,去到西直门外,落荒直向荒田野林中奔去。

  也不知奔出多远,远处一林在望,面前芳草如茵,王志刚正喜可藉苍林隐身,好替伊人疗伤,突闻嗖嗖数声响,人影划空,袂声盈耳,身后已奔来一老者五大汉,将二人团团围住。

  其中两人王志刚曾有一面之缘,正是早先拦截自己的东谷高手,其余四人却甚感陌生。

  一个猴腮红脸的老者忽然一指王志刚,沉声说道:“王志刚,你虽有一技在身,学得三招两式,依然逃不本谷的掌握,识时务的就别再挣扎,免得皮受苦!”

  说话中,六人齐步而进,蓄势发.包围圈逐渐缩小,情势危急万分。

  王志刚自从被傅伯年救出刑场后,迭逢武林中人的拦截围攻,早知道这些江湖客用心不良,心知多言无益,徒费口舌,只能凭本事,定生死,当下二话不说,放下许心远,口中喊打,招已出手,照准猴腮老者的面门就是一掌。

  猴腮老者想不到他会出手就干,仓促一还手,未尽全力,当场被撞退七八步,身形摇摇倒。

  “好小子,你这是自找苦吃!”

  应声冲出两个威猛大汉,从左右两面攻来。

  王志刚怒喝一声:“滚开!”双掌一错,翻腕吐力,分朝左右两方推出两股刚猛劲气。

  惨吼声起,人已倒地,两个威猛大汉掌招尚未递,已魂儿飘飘,上了西天。

  猴腮老者等四人见血心惊,杀机万丈,正待联手而上,病西施许心远忽见身后又有追兵赶到,姓雷的也在其中,抖手打出一把飞刀,疾向王志刚的后心去,不惊极而呼道:“王公子,快躲,后面有刀子”

  说话同时,顾不下自己重创之身,已不顾一切的爬起来冲过去,伸手抱王志刚。

  她救人心切,动作飞快,王志刚还没有转过身来,已将意中人紧紧抱住。

  王志刚是救下来了,许心远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就在她以身相卫的同时,飞刀已破空打到,正好击中她的后心,哀鸣了半声,人已绵绵的倒卧在鲜血之中。

  这事王志刚看得清楚,气得他眼中直冒火,全身发抖,自语一声:“许姐姐,我要替你复仇!”

  身形一弹,已冲出数丈,杀气腾腾的喝道:“这是谁干的?”

  一个面有刀痕的人身而出,道:“是我,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死!”

  单掌一翻一送,暗力如电涌出,那人来不及反手还击,已倒地身死。

  余众睹状大怒,齐声一喝,从四面四方发掌攻来,快如电闪,猛若饿虎。

  王志刚杀机目的喝道:“你们来得好,王志刚今天把你们赶尽杀绝,依然抵不上我许姐的一条命!”

  病西施的不幸,给了他无比的复仇力量,尤其连经数战,经验大增,猛攻数招,已有七八人倒地身死。

  剩下姓雷的等四个人,已如惊弓之鸟,眼见王志刚杀机极重,出手辛辣,出招递式之间,又是那么得心应手,知他经验渐增,潜力已发挥出来,哪敢再逞强恋战,四人一瞥目间,心意已通,虚攻数招,拔腿就逃。

  “贼子们,给我站住,你们今天一个也逃不了!”

  一弹身,一扬掌,接踵狂追,决心要赶尽杀绝。

  东谷的另外四人志在生擒王志刚,怎肯就此罢手,也随后追去。

  西高手在前,后有东谷四人,王志刚夹在中间,情势相当紧张。

  不一时,西高手已侧身入林,王志刚紧迫一阵,已至近前,呼地一掌,击中姓雷的后心要害,当场五脏碎裂,魂归离恨天。

  事到如今,另三人已是忍无可忍,不拼命也不行,忽的一转身,改退为进。

  东谷四人已适时追到,大步直冲上来。

  王志刚扫全场一周,对东谷四人说道:“你们虽然一再出手相拦在下,无理取闹,但却并无什么深仇大恨,王志刚上体天心,不愿斤斤计较,你们现在想走还来得及,如敢哼半个不字,我把你们都毁在这里!”

  余音未落,冷笑声起,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突然神秘无比的飘泻入场。

  此人来得太快,没有看清楚他是从哪里来的,用的是什么功夫,不由皆呆在当场。

  当东谷西的人看清来人面貌,正是南山九疑山的三寨主毒儒何明时,更加心寒意冷,情知此人一身是毒,难躲难防,俱皆不由己的连退四五步,畏如死神恶煞。

  毒儒何明蓝眼一闪,从场中诸人身上一扫而过,阴冷狂傲的说道:“诸位,你们如果不想五毒攻心而亡,就立刻给我抱头滚蛋!”

  东谷的猴腮老头沉脸道:“假如老夫说办不到,阁下打算怎样?”

  毒儒何明的冷笑一声,双掌齐扬,出三点寒星。

  站在猴腮老者身旁的三个威猛大汉,一见蓝星面打来,骇了一跳,想躲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蓝星击中要害,连一声惨吼都没有留下,便结伴上了鬼门关。

  霎眼工夫,三具死尸已变成焦黑的颜色,毒之烈,令人咋舌,王志刚乃至东谷西所有目睹之人,皆看得一呆,心头直冒寒气。

  毒儒何明恻恻的冷笑道:“这就是何某的答复!”

  东谷的猴腮老者恨声说道:“何明,你好毒的心肠,一出手就用上南山独门暗器‘追魂毒弹’,本谷不会轻饶你!”

  “老匹夫,你别-嗦,我问你滚是不滚!”

  猴腮老者语未语,远处有人应道:“不走怎么样?何明!”

  话落人现,东谷紫云谷的三谷主独眼游龙袁子健应声纵落场中。

  袁子健一眼瞥见己方横尸三人,脸色陡然一变,怒冲冲的说道:“何三寨主,这可是阁下的杰作?”

  “不错!”

  “何仇?何恨?”

  “谈不上!”

  “那阁下何故下此毒手?”

  “为了王志刚,更为了九龙袍!”

  “老夫要你血债血偿,东谷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毒儒何明知道遇上对头,自知凭功力很难讨好取胜,当下把心一横,斩草除之心陡生,袁子健话声尚未落地,他已抖手打出三颗“追魂毒弹”

  “追魂毒弹”太厉害,袁子健吓了一大跳,赶忙拔剑在手,一阵扫劈。

  此人功力深厚,动作又快,虽然未被毒弹所伤,却也吓出一身冷汗。

  局面已经闹僵,毒儒何明罢不能,乍然一扬掌,猛攻过去。

  袁子健本来志在王志刚,但事已至此却由不得他,立即和毒儒何明大打出手。

  王志刚衡情度势,良机失之不再,暗喊一声:“走!”掉头疾奔。

  苍林茂密,枝叶如网,接连几个纵跃,已窜出二十多丈。

  工夫不大,他已走出苍林,来到病西施许心远倒地之处。

  绿草地上,东谷西尸体依然倒在原处,正有一群野狼争相食。

  可是,病西施许心远却芳踪杳杳,早已不知去向。

  只有从她背上出的那一滩鲜血,依旧怵目心惊。

  难道许姐姐已经香消玉殒,被野狼食?可是,搜遍全场,为什么没有半衣半骨?

  莫非她命不该绝,仍然健在人间?

  然而,一个负身重创的弱女子能够走得了吗?

  这是一连串不可思议的谜,王志刚百思莫解。

  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两行热泪早已挂下腮来。

  病西施许心远对他情深爱重,虽仅匆匆一晤,却无异十年故,尽管她是一个风尘女,但她的风姿、谈吐、心、学问,却是那么超凡脱俗,圣洁可爱。

  尤其,她并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人,她有显赫的身世,高洁的灵魂,只因权,才沦为娼,他对她寄予无比的同情,她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板上,甚至可以说他已深深地爱上了她。

  “楼”中仗义赠银,后花园内冒死相护,最后为了救自己,被飞刀所伤,这一切历历如绘,若在眼前,不幸,曾几何时,竟告一别永诀,人鬼相隔,怎不叫人心碎肠断,为之痛哭失声!

  他呆呆地立在病西施所留下的血迹前,泪已干,声已哑,心如麻,良久,良久,才喃喃自语道:“许姐姐,你如果真的不幸身死,总有一天我会杀上西,为你报仇。不过,我的好姐姐,我是多么渴望你能安然无恙,让我们早相逢,比翼江湖,共叙离愁别苦!”

  自语毕,怀着腹的惆怅,悻然而去。

  现在,他最迫切的事情是找到傅伯年,问明一切。但铁掌神笔自和典狱长赵一夫手后,便杳无消息,根本无从找起,同时他监十五年路径不,只好信步江湖到处找。

  行行复行行,不知不觉间,他已进入城西山区,远处一庙在望,夜已经很深。

  王志刚疲于奔命,久久找不到傅伯年,心力瘁已极,亟待休歇一下,暗想:“傅老前辈去向不明,找不是办法,何不先在庙内借宿一宵,明再作定夺。”

  心念三转而决,随即飞身进入庙门。

  进得庙门,始知这是一座香火早断、僧侣绝迹的破庙,顾盼之间,信步走进唯一完整未倒的大雄宝殿内。

  刚刚立稳身形,庙门外忽然歪歪斜斜的冲进一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老者来,踉踉跄跄的前冲十余丈,尚未进入大雄宝殿,便叭哒栽倒下去。

  王志刚看得一呆,恻隐之心陡生,连忙上前把老者扶起坐好。

  老者话未说,眼未睁,端坐原地,闭目行起功来。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老者才睁眼起身。

  “咦,志刚,是你,你来得太好了!”

  “老前辈,你老人家是谁?我不认得你呀。”

  “老朽就是铁掌神笔傅伯年,你难道听不出来?”

  “声音倒是很,可是你老人家的脸…”

  “那是因为老朽做刽子手时,不得不戴上人皮面具,免得被人识破,这才是我的真面目,此非谈话之所,我们到里面去。”

  说着,伸手一拉王志刚,二人走进大雄宝殿。

  “傅老前辈,你老人家是怎么受伤的?”

  “在北京城的屋面,老朽和典狱长打起架来,公子乘机身后不久,赵一夫也逃之夭天,随后追去,老朽怕你势孤吃亏,更怕落入官军与武林各派手中,哪敢袖手高飞。万万想不到,在城内苦寻好几个时辰,始终一无所获,失望之余,这才连夜离开北京城。不料,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来至距此不远的一个小镇外面时,竟和东谷、西、南山、以及其他参予捕捉公子的各派高手狭路相逢,彼此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老前辈,你老人家和他们有仇?”

  “没有,说来说去是为了你和九龙袍。”

  王志刚一怔,道:“老前辈是否可以说详细一点?”

  “老朽和典狱长一战之后,身份已,消息不径而走,传到武林各派耳中,他们不但认为公子是被我藏往别处,而且一口咬定老朽知道令尊和九龙袍的下落,要从我的身上抓人夺宝,先是动口,后又动手,终于演出一场惨烈战斗!”

  “结果怎样?”

  “对方人多势众,又是成名高手,老朽吃了大亏,虽也连毙群贼数人,带伤突围至此,但却被西亡魂的大主‘一掌震中原’林永泰的掌力击中要害,伤及心脉,五脏已碎,目下全凭一口残余真力所支持,恐怕很难再活三个时辰。”

  王志刚闻言一呆,见他脸色灰白,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心情不一沉,道:“师父,这全是志刚连累你老人家…”

  铁掌神笔打断他的话,愕然言道:“王公子,你叫我…师父?”

  “是的,十五年来承你老人家不弃栽培,课以文事武功,恩同再造,德高如山,志刚身系囹圄,虽未尊礼拜师,但我们早有师徒之实…”

  “的确,我们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的缘份只能到此为止,老朽绝对不能正式收你为徒。”

  “为什么?”

  “第一:传你文事武功的人,并非老朽一人,老夫不便擅作主张。”

  “傅老前辈,传晚辈武功文事的人还有谁?”

  “五音追魂罗宏达、棋中圣林哲,以及老朽,共是三人。”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有时候你们的声音会突然改变,原来如此。”

  “第二:公子家学渊源,才高八斗,又是天赋异秉的一代神童,将来必定另有奇遇,老朽怎敢逆天行事,糟蹋浑金璞玉之材。”

  “还有别的原因吗?”

  “第三:令尊前武状元赛诸葛王大侠,对我们三人有救命之恩,帮助你的目的,只是聊表寸心,略报宏恩于万一而已,更不敢居功自重,误恩公后裔。”

  王志刚听他话中有话,连忙追问昔日之事的前因后果。

  “五音追魂罗宏达、棋中圣林哲、老夫铁掌神笔、以及画中仙陈大元,我们这四个人合称‘武林四贤’,各以琴、棋、书、画与内外功夫闻名武林。二十年前,偶因细故,和当时武林中最历害的一个老魔头发生冲突,亲率属下高手数人,将四贤围困在一个死谷中,决心一网打尽。老魔头玄功入化,其锋锐不可挡,手不到十合,画中仙陈大元便首先丧命身死,我们三个人也同样险象环生,所幸令尊突然从天而降,仗义歼魔,将老魔和属下群小悉毙当场,三贤之危遂解。”

  “哪想到侠士多难,仁人命艰,此后数年恩公竟迭逢祸变,终至落得个家破人亡离子散的悲惨结局,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王志刚悲声一叹,泪已盈眶,道:“老前辈,家父也是武林中人?”

  “令尊非但是武林中人,同时一直被武林同道誉为天下第一高手。”

  “家父属于哪一派?”

  “是天下第一堡的堡主。”

  “既是武林中人,为何要投身皇朝,高中武状元,担任京卫指挥使重职?”

  “这要从九龙袍说起。”

  “九龙袍究竟有何珍奇之处?”

  “九龙袍非但刀剑不入,同时龙鳞之下记载着各种绝技神功,一向被武林中人视作是一部旷世奇书,谁能学得袍上武学,便可独霸天下,号令武林,所以皇上珍逾性命,以之防身,武林各派也莫不梦寐以求。”

  “九龙袍原是朝中之物?”

  “不!九龙袍存在武林相传已有数百年,数出数没,杀劫绵绵,近百年来则未再出尘,哪知,后来令尊福缘际会,竟巧得九龙袍。”

  “这是一大件大喜事!”

  “错了,这是一大悲剧,怀璧招灾,自古皆然,祸变全由此而起。”

  王志刚一楞,正待追问究竟,铁掌神笔傅伯年适时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令尊得到九龙袍不久,尚未将经文参悟透澈,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竟突然被人盗走。”

  “是谁偷的?至后又怎会落在成祖皇帝的手里?”

  “原凶是谁,到现在为止,老朽还不清楚,只知事隔三月,九龙袍辗转被一个江洋巨寇所得,而此寇又因犯下劫狱杀罪,被官军拿住,送来北京,从他的身上搜出九龙袍,献给皇上,成祖得知刀剑不入,试而无谬后,便据为已有,视为无上防身之宝,遂将巨寇处斩,此案暂了。”

  “后来呢?”

  “九龙袍既然应属天下第一堡所有,令尊当然不甘就此罢手,但又不敢和皇上公开争夺,思之下,才决定上京赶考,力战群英,高中武状元,伺机取回九龙袍。至后终于因功积升,荣任京卫指挥使,负责宫廷卫,专司看守皇上宝藏的重职大任,想得九龙袍,简直易如反掌。”

  “难道九龙袍真的是被家父带走?”

  “皇上、朝文武、乃至武林各派的人都一口咬定是令尊监守自盗,但老朽却深信绝非王大人所为,因为令尊有一次曾对傅某亲口说过,皇恩浩,不忍心存二意,决心退出武林,事君课子,终老其任。”

  “那九龙袍是怎样遗失的?家父又怎会弃职而去?”

  “九龙袍可能是被别人盗走的,令尊发觉后随后追赶离京。”

  “盗宝的人是谁呀!”

  “不知道。”

  “家父的下落行踪如何?”

  “一去未返,音讯全无。”

  “家母和家父同时失踪?”

  “不,令尊离京后,皇上发现九龙袍被盗,认定必系王大人所为,立将你们母子打入监牢,限令王大侠三投案伏罪,否则,就要把你们母子问斩,令堂白牡丹陶淑芳女侠,不忍公子含冤而终,当天晚上便抱着你越狱而逃。”

  “岂料,皇狱戒备森严,陶女侠尚未出墙,便被狱卒团团围住,汝母且战且退,冲出狱外,将公子藏人一个五道庙中,准备全力施展,将狱卒击退后,再携公子逃生,岂知事与愿违,令堂虽将狱卒击溃,公子却被适时驰援的御林军所掳,汝母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含泪而去,待机再来救你。”

  “可是,她老人家并没有来呀?”

  “是的,从那之后,陶女侠仅仅和老朽匆匆一唔,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消息。”

  王志刚听至此,一缕不祥之念袭上心来,道:“莫非他们两位老人家发生意外?”

  “嗯,一定有非常的原因,但愿不会太严重!”

  “这一来岂不是假成真,家父母的罪名更重了!”

  “可不是吗,事情一变再变,罪已铁定,百口莫辩。要不是皇上太爱九龙袍,一直希望王大侠携袍投案,故而一再拖延,早在十五年前,公子就已命丧黄泉。”

  王志刚如在梦中,心情沉重已极,铁掌神笔傅伯年又声沉语重的说道:“王公子,老朽伤势沉重,西归在即,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话要说,你不可过分伤痛,快盘膝坐到老朽面前来,马上开始输功。”

  王志刚根本不懂什么叫“输功”只知尊老敬长,依命坐在傅伯年的面前。

  刚坐好,傅伯年的一双滚热的手掌已紧贴在自己头顶“天灵”上。

  俄顷,便有一股热,源源不绝的导入自己体内。

  “王公子,紧闭双目,力排杂念,澄清灵台,二心向虚,以你本身的内力相导引,穿气海,走紫府,上达十二重楼,直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而终,千万不能分心散意,否则就会走火入魔,终身残废。”

  王志刚似懂非懂,赶忙遵命行事。

  热越来越猛,宛如万马奔腾,更似长河倒泻,冲得王志刚头晕脑

  头上更是热气腾腾,豆大的热汗滚滚而下。

  没多久,衣裳全被热汗所浸。

  人也晕晕沉沉的进入半昏状态。

  再看傅伯年,简直不忍卒睹,脸色惨白,鼻息吁吁,冷汗直往下淌,古铜色的皮肤已经开始枯萎,一的白发落在地…

  时间,在极端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一顿饭的工夫。

  终于,热由急而缓,变刚为柔,最后化作一缕绵柔之气,纳人丹田,收归已有。

  王志刚睁眼一看,陡见傅伯年形容枯槁,不大吃一惊,道:“老前辈,你老人家怎么了?”

  “王公子,老实告诉你,老朽已将五十年性命修得来的功力,全部移植在你的体内,从现在起,公子已是身怀深厚武功的人,一般捕快衙役,江湖高手,再也奈何不了你了!”

  忽见王志刚呜呜咽咽的泣道:“晚辈平添五十年的功力,固然大有用处,可是,你老人家却变成这个样子,志刚怎能不难过。老前辈,我不要这五十年的功力,我要你老人家安健如常,快把这五十年的功力拿走吧,我不要,我一定不要。”

  铁掌神笔傅伯年慰然一笑,道:“傻孩子,内力已经深入公子体内,怎么能够出得回来,况且老朽伤重垂危,必死无疑,留着功力毫无用处。只要公子后如有奇遇,功力大成,能找到西主一掌震中原林永泰替我复仇,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王志刚只顾哭泣,一点主意也没有。

  “王公子,老朽和五音追魂罗宏达罗大侠、棋中圣林哲林大侠,早年有约在先,一面由其中的一人传你文事武功,一面由另外两人探讨公子双亲的下落行踪,以及盗取九龙袍的原凶主犯之人的行藏。老朽迹江湖数年,头绪全无,为了便于传功行事,混迹官府中,当上刽子手,目下正由罗、林二人负责踩探,你离此之后,可去找他们,或许已有眉目。”

  “他们两位老前辈现在何处?”

  “棋中圣林哲筑庐山东蒙山深处,五音追魂罗宏达则如萍絮,四海为家并无一定居处,很难寻找。公子如在‘棋人居’找不到林大侠,事情就难办了,只好漫步江湖,慢慢的碰机会。”

  “晚辈一定会去蒙山‘棋人居’试一试。”

  铁掌神笔傅伯年将“棋人居”的详细位置告诉他,正容说道:“志刚,老朽言尽于此,你现在就动身吧,未尽之事罗、林二人会代公子料理。”

  王志刚眼圈一红,道:“你老人家要晚辈独自离开?”

  铁掌神笔傅伯年面容一整,郑重其事的说道:“王公子,你假如把老朽当尊长看待,就别再说什么,立刻离开这里。如果我的猜想没错,东谷、西、南山等各派高手,在未亲眼看到老朽溅血丧命前,绝不会死心罢手,说不定接踵追来此地。万一一步走迟,横遭意外,老朽等三人十五年的心血白费倒在其次,令尊王大侠的血仇无人洗雪,却令我死难瞑目。”

  傅伯年说得悲壮,王志刚感动得泪下如雨的说道:“晚辈遵命!”

  忽的扑倒在地,哽声说道:“老前辈在上,请爱志刚三跪叩别”

  三叩三拜毕,这才含着眶的热泪,向大雄宝殿外走去。

  “志刚,沿途之上,不管别人对你怎样,你都别理会。如果在你出门之后,发现有人闯进破庙,甚至要出手加害老夫,也绝对不可以转身回头,应该夜紧赶,直奔‘棋人居’,待找到罗、林二人,查明一切以后,就应集中全力,追宝缉凶,寻找你双亲的下落。”

  傅伯年这儿话甫落地,王志刚应诺一声,已迈步离开大雄宝殿。

  走出大殿不远,忽闻破庙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王志刚呆了一呆,忙不迭的隐身暗中。

  适在此时,庙门外一阵风似的飞进两个人。

  来人一个是东谷的三谷主独眼游龙袁子健。

  另一个赫然是皇家监狱的典狱长赵一夫。

  这两个人怎会勾搭在一起,王志刚实在百思不解,心说:“难道…?”

  一念未了,二人已踏进大雄宝殿。

  铁掌神笔傅伯年一见这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人联袂而来,同样吃惊不小,急忙身站起,正一问究竟,独眼游龙袁子健已抢先说道:“傅兄,你不会否认王志刚约在此和你相会吧!”

  “老夫没有否认的必要!”

  “人呢?”

  “走了!”

  “没有这么快吧?”

  “他此刻已在百里外!”

  “老夫信不过,本谷的眼线报告,一刻之前王志刚尚在庙内未去。”

  “不信就算了,老夫无意强迫阁下接受我的意见!”

  “嘿嘿,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袁兄打算怎样?”

  “希望阁下痛快的把人出来,并且说出赛诸葛王明道和九龙袍的下落。”

  “不可能!”

  “傅兄,敝谷和阁下一向和平相处,希望别为这件事伤了感情。”

  “怎么样?”

  “假如傅兄坚持己见,不肯据实相告,可别怪袁某手段太毒辣!”

  辣字出口,脸色已变,双臂猛一扬,和典狱长同时近三步,准备出手。

  铁掌神笔傅伯年望着赵一夫身上的朝服玉带,冷声说道:“阁下莫非易容欺君,也是紫云谷的人?”

  典狱长嘿嘿笑一声,伸手摸下一张制作极为巧的人皮面具来,怒声喝道:“欺君是伯年兄戴帽子,老夫原是紫云谷的人,倒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铁掌神笔傅伯年定目一看,道:“噢,阁下原来是东谷的总护法催命书生谷泰,这就难怪阁下会剑术通玄,毁掉不少夜犯监狱的武林豪客,但不知谷兄混迹皇朝,当上典狱长的目的何在?”

  “好说,为了监视王志刚父子的行动,追索九龙袍。”

  “可惜王公子已去远,你的心血势将全部付之东!”

  催命书生谷泰面容一变,杀机陡现,怒不可遏的喝道:“傅伯年,你别打哈哈,王志刚绝对逃不出三里以外,阁下如果不肯说出他的藏身之处,谷某今天就要你的命!”

  傅伯年功力已失,根本不堪一击,但他成名已久,却不甘示弱,立即怒声道:“阁下不妨试一试,老夫敬陪!”

  “试就试,看掌!”

  喝声未落,掌招已出,去势如电,汹涌若涛。

  铁掌神笔傅伯年五十年的功力,早已传给王志刚,哪能招架得住,呼然巨震声中,当场口吐鲜血而倒,已是奄奄一息。

  王志刚见状悲愤绝,只为是遵照老人的话而未现身寻仇?正身而出,和他们两个拼个死去活来,委决不下时,独眼游龙袁子健已发话道:“谷总护法,你看出来没有,这老家伙的功力已经丧失。”

  “嗯,大概是在前面小镇上和林永泰等人恶战负创所致。”

  “可是,以你我在江湖上的身份,出手对付一个功力全失的人,一旦传扬开去,难免会遭人非议,这…”催命书生谷泰贼眼一翻,阴沉沉的说道:“三谷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毁掉就不怕消息外!”

  独眼游龙袁子健,咬牙说道:“对!”

  王志刚闻言心惊,正待现身,哪知,刚刚迈出半步,二人一齐动手,傅伯年已被震得肢离体碎,血模糊而亡。

  嗖!嗖!两声,二人动作好快,傅伯年一死,隐忧已除,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志刚心痛如割,思如涌,矛盾已极,既不愿纵虎归山,让他们从容身,更不忍拂逆傅伯年的遗命,轻举妄动,万一巧成拙,还有何颜再见铁掌神笔于九泉之下?

  左思右想,莫知所措,最后恨声一叹,暗道:“罢了,君子复仇,十年不晚,这笔帐我给他们记下来,赶快安葬傅老前辈,前去‘棋人居’要紧。”

  心转意决,当即侧身入殿。

  一见眼前惨景,不由悲从中来,哭叫一声:“老前辈,你老人家死得好惨啊!”扑倒在傅伯年的遗体上,痛哭起来。

  许久,许久,才将悲愤化作力量,强自打起精神,择地安葬,竖碑留志。

  然后,跪倒在墓前,默默哀悼,道:“傅老前辈,你老人家请安息吧,此仇此恨,晚辈定会替你报复,只要志刚有一口气在,催命书生谷泰、独眼游龙袁子健、一掌震中原林永泰这一干人,就休想逍遥法外。现在,傅老前辈,我走了,要去山东找罗老英雄。”

  擦干眼泪,随即启程上道,悻然而去。

  晓行夜宿,不在话下,这傍晚已至山东蒙山。

  根据铁掌神笔的的指示,很顺利的找到“棋人居”

  “棋人居”是三间很别致的石屋,翠竹为篱,依山面水,清幽之极。

  可是,这种神仙居处,却是柴门大开,室内无灯,一阵阵的血腥气冲鼻呕。

  王志刚大吃一惊,大步而人,定目一看之下,又身不由己地倒退出来。

  只见,月光斜照,室内半明半暗,正中央摆着一张小桌,桌上留着半局残棋。

  小桌上的松油灯已熄,桌旁两只矮竹凳,上面空空的并无半个人落座在此。

  却见左右竹凳五尺之外,赫然倒着一个道装老人,一动也不动。

  右面竹凳附近,也倒着一个素衣老者,同样僵的动静全无。

  王志刚人内细一审视,发觉二人尸体已寒原来早已一命呜呼。然而,他仔细的检查一遍,却没有任何明显的致命伤痕。

  搜遍全室,亦无丝毫足可以证明凶手来龙去脉的痕迹。

  死者是谁?

  凶手是谁?

  难道素衣老者就是自己要找的棋中圣林哲?

  那么,另外一个道装的老道人又是谁呢?

  凶徒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一个谜,一个充血腥、恐怖的谜,王志刚初出茅庐,自然想它不透。  wWw.wXiANXs.CoM 
上一章   魔妓   下一章 ( → )
《魔妓》是田歌的最新小说,无限小说网提供魔妓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无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您提供魔妓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魔妓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