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
无限小说网
无限小说网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猎艳江湖 妖界游记 与你同眠 青舂韵事 恋乳少年 恋母往事 我和姐姐 新婚泛爱 恋落琉璃 错位情缘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无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落英塔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98  时间:2017/9/18  字数:24635 
上一章   第十一回    下一章 ( → )
俞佑亮飞快走前两步,推开厅门,只见厅中地上坐着一个少女,道被点,动弹不得,但却未被点了哑,想是要问口供。

  那少女破口怒骂,抬起头来忽见俞佑亮站在门口,当时一惊之后,像是见着了亲人,她虽倔强任,但此刻再也不能逞强,眼圈一红,下眼泪来。

  俞佑亮心中寻思要救她之法,正在此时,玄湖郡主姗姗走进厅子,对俞佑亮嫣然一笑道:“好倔强的女孩子,我倒喜欢她这个性,如非九哥如此重视,我倒愿意放走她。”

  俞佑亮道:“这小姑娘天真烂漫,世事不通,你九哥不知安的什么心眼?”

  玄湖郡主道:“俞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如心中…”

  她话未说完,那建州四剑之首梁纶从怀中出一封羊皮纸袋,上面用火漆封口,盖了一个双摩双豹印信,恭然递给玄湖郡主。

  那玄湖郡主脸色立刻凝重起来,她缓缓走到厅中央,打开了火漆纸袋,出一张素简,很快地看了一遍,便将那纸袋放人怀中。

  她双目凝视着俞佑亮,半晌道:“俞大哥,咱们到外面谈一谈。”

  那少女见两人神态亲密,心中又急又气,尖声骂道:“不要脸的小妖女,杀千刀万刀的妖妇,你…你…”她骂得极是恶毒,梁纶脸色一变,只见玄湖郡主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道:“我怎么不要脸了?”

  那少女一窒,她原是心中气愤而骂,其实目前这女子气质高华,又那里有一点妇不要脸之态?但她怎能出心事落人笑,当下只有-张嘴硬到底骂道:“你做的事自己心里有数,你当别人不晓得么?”

  玄湖郡主见她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儿,心中老早便自气消了,当下微微一笑道:“我实在想不起做了什么坏事,你不说也罢!”

  玄湖郡主看看俞佑亮一脸嘉许之,心中一喜,向俞佑亮招招手,两人一前-后走出大厅。

  那少女心中愈来愈是有气,高声叫骂:“不知廉的女子,还有…那…那没有良心的短命…短命鬼…姑娘…姑娘死了也不放过…放过你们。”

  俞佑亮一怔忖道:“她…她是在骂谁呀?”

  抬起头来,只见两道见澈见底的目光直过来,俞佑亮心中一阵茫然,只听到玄湖郡主低声道:“大哥,你认识这小姑娘?”

  俞佑亮点点头道:“这是华山派的小师妹那姑娘,我确是认得她。”

  玄湖郡主忽然脸色一整,半晌幽幽地道:“俞大哥,咱们相以后,你…你认为…认为…认为…我…我是怎样一个女子?”

  俞佑亮一怔,不知她这时问话是什么意思?当下沉道:“姑娘秀外慧中,是世上少见的聪明人。”

  玄湖郡主脸一红道:“我…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个。”

  俞佑亮见她脸上忽然显娇羞,但却情爱横溢,当下心中也是一动,柔声道:“姑娘待我厚比高山,我心里知道。”

  玄湖郡主痴痴地道“大哥,你要我作的事,我没有不肯的,为你作事,愈危险我心中愈是快活,便是死了也没有关系,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子虽是朗,但此时情爱,说出这番刻骨之言,俞佑亮不由得呆了,但他乃是极为自制之人,长一口气道:“姑娘,你心中有什么事情为难,只管说出来便是,大可不必顾忌我之难堪。”

  玄湖郡主芳心窃喜想道:“这少年郎很是体贴。”

  但一喜之后,想到目前之难题,又不发愁,她低声的道:“俞大哥,你…你这件事一定要依我,只要你答应这事,我依你十件事为报答如何?”

  俞佑亮见她轻愁时,又是柔情款款的说话,几乎口便要答应,但他子沉凛,略一犹豫,玄湖郡主道:“刚才梁纶交给我一封书笺,你是看到了。”

  俞佑亮点点头,玄湖郡主又道:“那是父王亲笔书信,令我护大厅中那姑娘至建州去。”

  俞佑亮心中一惊,口道:“姑娘是说令尊皇太极么?”

  玄湖郡主摇摇头道:“皇太极是我父侄儿,数月之前他已伤重死在建州。”

  俞佑亮忖道:“上次宁远之役,皇太极终究败在袁大将军之手,此人悍兼加,他战败身死,对我朝岂非大福?”

  玄湖郡主见他不开口,以为他在为难,想到那姑娘适才骂她语气,心中大感不是味道,当下幽幽叹气道.“你总是不肯依我一件事。”

  俞佑亮道:“到底这是华山小姑娘身负何种秘密,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

  玄湖郡主幽幽也道:“你既不相信我,说来也是无用,唉,一定是九哥自从梁纶口中知道我的武功底细,在父王面前搬,一定要来找我做这讨厌的任务了。”

  俞佑亮道:“咱们先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玄湖郡主幽幽地道:“我还有什么好瞒你的?这…这小姑娘身怀一件重大秘密,关系天下苍生气数!”

  俞佑亮一怔,斗晌道:“是武林秘笈,至宝灵药么?”

  玄湖郡主摇摇头低声道:“比这个还重要万倍不止,此人一身,随系着明清两国存亡之机,但究竟详情如何,我也一片糊涂。”

  俞佑亮听她郑重地说着,他知玄湖郡主的行止极有分寸,如非事关紧要,她也不会如此慎重的了,当下俞佑亮脸色愈来愈是凛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玄湖郡主又道:“我好依了你放她,那我便成了我族叛徒,人人得而诛之;但如不依你,你心中终究有了芥蒂,真…真教人为难,唉!俞…俞大哥,你如是我又怎样?”

  俞佑亮沉良久道:“我岂能劝姑娘叛族?”

  玄湖郡主幽幽地又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的。”

  俞佑亮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正待开口,但他见玄湖郡主眼神中又是痴又是伤感,那神色正像年青的子,望着即将远离的丈夫一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会面?

  一刹时间,俞佑亮内心深藏的情感被了,他原是个血汉子,只因为天深沉,又被江湖上恶恶训练成善于自敛的人,是以喜怒不形于,但如有人起他那潜在的深情,那真如长江大河,滔滔不可抑止了。

  俞佑亮一时之间,脑中尽是想着这玄湖郡主的好处,自己从和她邂逅、订,这姑娘处处深情一片,时刻护着自己,上次身代自己受了建州四剑致命一击,便是铁石心肠,也应该回心转意了,俞佑亮心中暗骂自己道:“俞佑亮啊俞佑亮…只因你自己身受惨祸,更存着怀疑天下之心,这姑娘这般对你,你难道还要敷衍了事,欺侮人家么?”

  玄湖郡主见他脸上神情极是复杂,一会儿悠悠沉醉在往事之中,一会儿又是激动得神采飞扬,最后额角竟出汗珠来,玄湖郡主看看四下无人,偷偷从怀中取出汗巾,轻轻地替他擦拭。

  俞佑亮斗然一震,这姑娘原本身具备郁香之气,那汗巾乃是贴身所藏,自然有一股清郁之息,俞佑亮只觉鼻间一阵清香,他收起腔情思,两眼又渐渐清湛起来,他长一口气道:“姑娘不必为难,在下也未不会做出令你尴尬之事。”

  玄湖郡主低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俞…大哥,这话正该由我来讲,你要做什么尽管放心去做,我总是站在你一边。”

  她言中之意极是清楚,那是说她这辈子跟定了,她贵为郡主,这番竟是不顾羞涩,坦然表情意,俞佑亮再也忍不住,轻轻挽着她的秀肩,只觉香气愈来愈是浓郁,直如置身花丛中。

  玄湖郡主低声凑耳道:“来,咱们到后院去。”

  俞佑亮一怔,放开手,心中甚是惭愧,他虽历经过大风大,但和少年女子挽肩而立,却是从未有过如此经验,一时之间,自觉大为失态,那脸红得便像夕阳一般!黑夜中玄湖郡主也察觉了,轻轻凑了过来,两人形影密聚,都觉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紧张,砰然跳个不停。

  两人并肩走人后院,玄湖郡主忽道:“俞大哥,你武功竟有多高?”

  俞佑亮见她问得天真,柔声道:“总之还算不坏便是了!”

  玄湖郡主道:“我再要问你一遍,如果建州四剑真的联手,你有把握对付么?”

  俞佑亮这人最是持重,他想了想道:“胜虽未必有把握,自保绰绰有余!”

  玄湖郡主沉道:“那便成了,咱们便去放那华山小姑娘!”

  俞佑亮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话来,那姑娘是御令钦犯,她这出手一放,当真是为了自己,变成众叛亲离的局面了。

  俞佑亮连忙摇手道:“不成,不成,咱们从长计议。”

  玄湖郡主道:“等到建州方面再派后援来,如果九哥将…将…那人也请来,那可麻烦了。”

  俞佑亮道:“我有一个计较,明你不是要押那姑娘赴建州去?我埋伏中途将她劫走得了。”

  玄湖郡主道:“你身负血海深仇,又何必多结强敌,徒增自身危机,这办法不好。”

  俞佑亮道:“你自己哩?难道你不怕你族人全起而和你作对。”

  玄湖郡主道:“他们至多会杀了我,却不会连累你。”

  俞佑亮见她平平淡淡的说着,似乎理所当然,没有半分艾怨,他只觉热血上涌,口道:“你…你怎能说这话,你的安危,不就是我的安危么?”

  玄湖郡主嘤咛一声,投入俞佑亮怀中,眼泪涔然下,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悲伤,半晌道:“俞大哥只要听你这句话,我便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是心甘情愿了。”

  俞佑亮道:“我依计而行,一定不会有差错,姑娘只管放心。”

  玄湖郡主道:“我知道你谨慎多智,但千万老天爷帮忙,不要九哥把那人请来了。”

  俞佑亮奇道:“你说那人是谁?”

  玄湖郡主道:“这人说起来只怕中原武林老一辈的无所不知,他隐居数十年,人人都以为他早已故去,其实却在鸭绿江畔修真,听说已是陆地神仙一的人物。”

  俞佑亮心中连转数转,忽然脸色一变,他惊讶地道:“难道是…是那桑干狮王?”

  玄湖郡主点点头道:“正式桑干狮王金汗田。”

  俞佑亮呆呆望着天边,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当他低头瞄玄湖郡主,两人脸上都是-片穆然之

  俞佑亮道:“四十年前,天下各大门派掌门人,与金汗田在黑龙江一场决战,几乎改变了武林大势。”

  玄湖郡主道:“便是那一战,金汗田吃了亏,他逃身长白山中,八脉已绝七脉,正巧碰上父王出猎,看他身手不凡出手救他,用了几十种天地间之灵药异草,费了七七四百九十周天,总算将他救转过来,但武功毕竟减弱许多,他在鸭绿江畔,苦修数十载,听说不但神功尽复,而且比起,更进数层。”

  俞佑亮道:“桑干狮王因此之故对…对…令…令尊感恩图报了。”

  玄湖郡主道:“他这人恩怨之心极重,因而对父王感恩深沉,只听父王一个人的话;那江边渔夫,曾见他坐在临江大石之上垂钓,十天末移动半寸,那时刻正是风雪加寒冬之,际,他整个人都被大雪所没,但天晴雪融,他缓缓爬起,身上热血直,便如炎夏烈中而来,此人只怕已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俞佑亮道:“斯内敛,金刚不坏之身,原是佛门至高之境,这人从魔道竟臻如此,当真是千百年来怪杰。”

  玄湖郡主道:“俞大哥,如果是他赶来,你答应我,千万别和他对手,你…你现在便答应我。”

  俞佑亮叹道:“我出手犹若以卵击石,此人功力究竟到何地步,当今天下,只怕无人得知了。”

  玄湖郡主道:“他如随九哥前来,至多也不过护送华山邵姑娘回建州,此人年事已高,昔日出手对付他之各派前辈,又都凋零殆尽,他再出武林,只怕也不致手多造杀孽,俞大哥,你千万不要不相信我的话。”

  俞佑亮道:“我幼时听师父说过,当年武当掌门清道人,昆仑掌门浮云大师,少林方丈慧可大师,丐帮掌门云龙大侠,布下剑阵,合战桑干狮王,结果四人都受了伤,那桑干狮王虽中了清道人一记‘散花佛’,慧可大师一记百步神拳,但真正使他受伤的还是…还是我的师父致命一击。”

  玄湖郡主秀目一阵问道:“大禅宗也出手了么?”

  俞佑亮点点头道:“这是我师父一生之中最遗憾之事,昔年他眼见四位好友危机一发之间,从背后偷拂了一掌降魔金刚心法,结果桑干狮王重伤而逃,天下各门会商,只觉此人生机全无,却想不到数十年后,这人犹自健在。”

  玄湖郡主道:“他自负极高,只要自居晚辈他再怎样也是不好意思下手了。”

  俞佑亮道:“我师父为此事耿耿于怀,几乎几十年中未尝稍释,他虽未曾说过,但我却知道,禅宗逗留人间,只为这桩公案未了,不然他老人家早参大道,修成正果。”

  玄湖郡道:“当年能伤得此人的只有禅宗,如今举目宇内,要能和此人对手的只怕也只有他老人家了。”

  俞佑亮道:“昔日之战,武当昆仑掌门前辈武功全废,过不几年便先后谢世,数十载光仿佛所谓弹指之间,武当昆仑当今掌门人也中计受害,世事苍苍茫茫,我如是那桑干狮王,也把一切都看淡了。”

  玄湖郡主见他脸色沉重,逗他笑道:“可惜你终究是你,如果你是他,此时岂会和我在此深谈?思多必滞,忧多伤身,又有什么好处?”

  俞佑亮回头一瞧,只见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心中不一阵茫然自忖道:“这姑娘说得不错,世事早有前定,我又何必替古人担忧?”

  当下也低笑道:“如果我是狮王,也自不会有此福分了。”

  玄湖郡主聪明绝顶,闻言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俞佑亮又柔声道:“美人笑语温柔,又岂是狮王所能领受到的?就凭姑娘玉雪聪明,咱们还能吃别人亏么?”

  玄湖郡主一吐舌道:“还说别人聪明哩,你自己想想看,你处处占人先机,还会吃过别人暗亏么?你装腔作势,还真心对待过人家么?”

  俞佑亮诚挚地道:“我对你却是一片真心,你信不信?”

  玄湖郡主脸红如霞,低着头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反正算我倒霉,偏偏挑中像你这种心沉似海的人,那又有什么办法了。”

  俞佑亮笑道:“那便瞧着办了。”玄湖郡主嗔道:“人家心中不知受了多少委曲,你却当没事一般,我问你,为什么要装作像白痴呆子一样,衣衫褴褛潦倒落泊,你现在自己瞧瞧,这样岂不好看些?”

  俞佑亮低头瞧瞧自。已换上的新装,的确是贴身合适,那瘦削直的身材斜斜映在地上,当真洒洒似玉,他言不由衷的道:“你是金枝玉叶,又那里知道人家寻常百姓之苦?我如穿上这身衣服做活混饭吃,那岂不是大大不伦不类,便像戏台上演叫化子的一般,身光鲜衣衫,却是补钉叠叠,笑掉别人大牙了。”

  玄湖郡主听他说得好笑,那脸上神色活泼飞扬,这才恢复他少年人的本来面目,那光景着实动人,一句骂他之话也忘了出口,只重重哼了一声。

  俞佑亮道:“姑娘所受委曲我岂不知,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曲了。”

  玄湖郡主心中大畅,只觉柔情意绕于四周,她生于宫庭,何曾有过少年男子如此向自己表深情!

  当下也不知究竟应该喜欢还是悲伤,半晌道:“俞大哥,为什么时光过得这样快?月亮又快中天了,我真恨月亮,今夜里走得这么快?”

  俞佑亮轻轻抚着她双肩,柔声道:“傻孩子,咱们后日子还长得紧,你又发什么痴?”

  玄湖郡主幽幽地道:“我总觉得咱们之间困难重重,你终会弃我而去,我!我!我梦里不知见到你几多次,但每次…每次不是…不是生离死别,便是你隔在云端,我喊破了喉咙,你却置若未闻,愈来愈走得远了。”

  俞佑亮心中一震,他见玄湖郡主忧心如捣,心中也隐隐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生“曲终人散”之意,但他善于自持之人,当下忙道:“你总爱胡思想,咱们还是商量正事要紧,你明天一早启程,我先赶到你头里去,相机行事。”

  玄湖郡主点点着,只觉意兴阑珊,低声道:“这样也好,免得桑干狮王来了不好应付。”

  俞佑亮道:“目下天色不早,姑娘明早要赶路,快快去歇息。”

  玄湖郡主嫣然一笑道:“你自己也快去睡,不要终劳辛,得憔悴枯瘦,叫人看来伤心。”

  俞佑亮道:“我反正明早天未破晓便往东行,此时离去,免得惹那梁纶起疑。”

  玄湖郡主虽是舍不得他,但想想别无善策,当下只有点点头道:“你事成之后,佯行东方,再转途西上昆仑,三月之后,咱们在北京天子城中会面,唉,每次见面都是匆匆,俞大哥,你真是太忙了。”

  俞佑亮道:“姑娘请放宽心,昆仑之事一了,我便兼程而来,天子城中繁华,到时咱们再好好喝上几杯。”

  他轻松安慰玄湖郡主,其实心中也甚惆怅,也举目望着玄湖郡主,心知再不走便不忍走了,当下硬着心肠,道声珍重,转身便去。

  才走了两步,背后玄湖郡主轻一喊道:“俞!俞大哥,你自己好好保重,我…我这里有四绽黄金,你一路上食住千万不要节省,你…你…身子要紧,将来有了钱再还我可好?…”

  她怕俞佑亮不肯接受赠金,是以苦心善意说出后半句话来,其实俞佑亮这人最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当下回身接过金绽,笑道:“肚皮啊肚皮!有这样阔气的姑娘照顾,这一辈子你只管安安稳稳吃便是,再也不会亏待你了。”

  玄湖郡主也被他逗得一笑,但一笑之后,却是泪珠双垂,哽咽道:“早行早歇,不要,不要宿野外,此去风霜渐渐寒,你…你千万要买几件皮裘御寒,你…你!大哥,这另外廿两金子你去选件上好狐裘。”

  俞佑亮伸手接过,他心中极是感动,但却装得笑嘻嘻的模样道:“多多益善,有道是‘财不怕多’,愈多愈是旺盛,哈哈!”

  玄湖郡主低声啐道:“这当儿亏你还笑得出来!”

  俞佑亮再也不敢出丝毫眷恋之,他再道别转身疾步而去,耳边听到玄湖郡主温婉清晰的声音道:“腊月初十,咱们在北京东安门外相会。”

  俞佑亮飞起身子,在空中连跨几步,这正是昆仑上乘轻功身法,渐渐地走得远了。

  他心中忖道:“这姑娘武功惊人,适才那‘千里传音’的功夫,便如附耳倾谈一般,举今之世,只怕少有如此高强女子。”

  他施展昆仑轻功,大是得心应手,妙之处发挥到了至极,他心中暗暗忖道:“我自服了仙,功力斗然暴进,最可贵的是我所学的各派工夫,此时如水到渠成,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浑圆配合,如果要凭我苦练,只怕得要廿年寒暑光,这一次西来,正得益非浅。”

  他跑了大半个时辰,只见前面远远寥寥几处灯火,俞佑亮心知前面定是小镇,这半夜三更,如说是乡村之中,早就灯火全无,安歇已久。

  俞佑亮心中想到适才玄湖郡主殷殷叮咛,心中不由一动忖:“我何不去投宿,明只一早赶快,自会比那姑娘先到几十里路,免得才答应她不路宿,马上便要食言?”

  他打定主意,快步前行,忽然侧身不远一条人影一闪而过,那身法之疾当真是生平仅见,俞佑亮心中一震,当下足下运劲,便朝那黑影扑去。

  只见前面那黑影奔走愈来愈是快速,两人渐渐拉远,俞佑亮一狠心,施展出昆仑身法“龙行八步”身体跃在空中,犹自不断加速向前,几个起落,渐渐距离又拉得近了。

  忽然前面人影一窜而失,俞佑亮赶上前去,只见前面是一片林子,那人显然已进入林中。

  俞佑亮略一沉,轻步走人林中,他全身蓄真气,小心跟进,忽然前面火光-闪,林梢间透过光来。

  俞佑亮东闪西闪,借树隐身,渐渐近,只听见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吴长老可听清楚了?”

  另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禀帮主,小人如有失错,愿受帮规制裁!”

  那苍劲的声音道:“这次聚会,是本帮昔日解散后第一次重聚,帮内五大长老、长州剑客、君山侠隐都到了,燕云十八杰上次与西藏姓温的三大战,凋落殆尽,唉,不然群英聚齐,何必我这年迈伤心人再作冯妇?”

  俞佑亮听得清楚,当下心中了然忖道:“原来是丐帮云龙翁了,丐帮在此聚会。不知有何大举?云龙翁为人耿直无私,昔年不知为了什么将一个好生兴旺大帮解散?”

  那吴长老道:“禀帮主,掳那邵姑娘的竟是建州四剑之首梁纶,此事小人倒是料想不到。”

  那帮主云龙翁道:“这么说来,那主使者是清人王室了?”

  吴长老道:“小人正有此意。”

  云龙翁道:“我多年不出江湖,这武林之事已自生疏得紧,此事前因后果,尚请吴长老说明。”

  吴长老道:“上次我帮兄弟发现建州四剑掳持一个小姑娘,兄弟于义愤,上前理论,结果被梁纶等四人杀败,我帮伤亡四五个弟子。”

  云龙翁缓缓地道:“这个我已知道了!”

  吴长老又道:“后恰巧遇上君山侠隐林兄和咱们五个长老会晤,集六人之力,又加上长州剑客李大哥路过出手,这才将四人打败伤退,但毕竟让那梁纶掳着邵姑娘而去,小人与长白老、奚长老也受了一点轻伤。”

  云龙翁道:“此事说来也是凑巧,如果不是我到此间有事,怎会刚好碰到诸位?如果咱们不能救回华山邵姑娘,我帮又怎对得起华山桑妪?”

  吴长老道:“小人探索数,得知梁纶今夜投奔东边四十里一处隐隐密山间居处,此为东赴建州唯一路线,禀帮主,咱们沿路布下天罗地网,不怕他能逃到那里?”

  云龙翁道:“帮主昔年受华山桑妪重托,那邵姑娘之安危实为本帮最重要之事,吴长老,咱们这便前去探查一番,众位兄弟分配停当,各守岗位,这是我丐帮散后多年第一次行事,诸位可得干个漂亮的,哈哈!”

  他声音渐渐昂,丐帮众人多年未见帮主如此雄心,当下轰然一声喝采,人人都是兴奋无比的。

  俞佑亮心道:“有丐帮出手救邵姑娘,正要免却我一番手脚。”

  正想到此,那人群中一个修长白晰汉子站起身来,缓缓地道:“禀帮主,据小人所知,那建州四剑是清廷御前带甲卫士长,没有轻变,轻易不出宫廷,这次华山这个小姑娘,竟是劳师动众,这其间关系,着实令人难解。”

  云龙翁哈哈一笑道:“李三弟,咱们作花子的只管目前,那有余暇瞻前顾后?如果左思右虑,那还做花子么?不如要当官好了!哈哈,李三弟,你是多年来清福享惯了,脾气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

  长州剑客见云龙翁又说又笑,自从那次惨变以后,从未见过他兴致如此之高过,当下心中也自喜欢,他仰天也是一个哈哈道:“帮主责备得对,小人这几年来他的尽吃油水,连心窍全给上了。”

  他语一出,丐帮众人大起知已之感,一时之间,叫花的野话脏话都搬出来了。

  “他妈的李大哥,你躲在家抱老婆,吃大鱼大,真是会享福,小弟却是经常餐风饮,你说说看,你够不够朋友?”

  “李大哥后头都长了,真是脑肠肥,他妈的那还有一点儿像要饭的?”

  俞佑亮愈听愈是好笑,心中想这些人都是放不羁的男子汉,但在野的另一面,却是个个血照人,那么言辞修饰,巧言令,当真是令人闻而生厌了。

  云龙翁一扬手,和那吴长老拔步而起,俞佑亮心中一阵轻松,正要绕回原路进村投宿,忽再心中念头一转,暗自忖道:“如果云龙翁和她手,她可不是对手。”

  想到此,当下不多思索,也是拔足便赶,那云龙翁和吴长老并肩而行,俞佑亮并不费力,远远跟在两人之后。

  行了顿饭时光,忽见前面人影,两人身形暴然一停,只听见云龙翁一声断喝道:“俞一棋,原来是你!”

  俞佑亮一听心中大震,只听见那红袍老人俞一棋沉声道:“云龙翁,你休要卖狂,我替你介绍两个人来。”

  云龙翁冷冷一嗤道:“这位在下见过了,藏头尾正是西藏鼎鼎大名温家的老招,哈哈,棋盘老怪也来了,老怪,你我十多年不见,你怎么变了个样子?”

  俞佑亮心中发急暗道:“这三人怎会走在一起,我在地道上兼程而行,不会半点耽搁,这三人一来一回会合,此刻便赶来了,那轻身功夫当真惊人。”

  那西藏姓温冷冷哼了一声,不多言语,棋盘老怪叫道:“云龙翁,温老三说宰了你丐帮不少徒子徒孙,你可是赶来找场面的?”

  云龙翁淡然道:“十数载寒暑,想不到你这老怪,却是白发苍苍,诸位来此是寻丐帮霉气么?”

  那姓温的冷冷地道:“你云龙翁也配咱们三人出手?你也未免太以自不量力了。”

  云龙翁上次心灰意懒,虽和姓温的对了一掌,但并无与他相拼之念,此时想到燕云十八杰死事之惨,他是天生的直人。

  当下不觉全身冒火,冷然道:“今便要你项上人头,祭我丐帮兄弟。”

  俞一棋哈哈一笑道:“云龙翁,你我相识数十年,老夫指点你一条明路也罢,此去前程便是死路,快快转回,迟则不及。”

  云龙翁冷冷地道:“多谢你指点,咱们划下道儿,你三人一块上吧!”

  俞一棋一笑道:“要收拾你何必我三人动手,有一个人倒对阁下甚是关怀,迟早要来问候。”

  云龙翁一怔,俞一棋又道:“此人姓金名汗田,哈哈,老兄…”

  此言一出,云龙翁脸色斗然大变,但他是历经千险万艰大风大的武林高手,当下长一口气,盘算已定:“今老夫有事,且容姓温的多活数,你让路不让?”

  俞一棋头一扬道:“明知死路,怎不回头?”

  云龙翁嗔目道:“老夫要行,天下未必有阻拦得住。”

  俞一棋地道:“我三人把此路径,岂不是死路一条。”

  云龙翁哈哈一笑道:“那也未必。”

  笑声未敛,双掌一一场,直拍而去,俞一棋运真气,斗然之间双袖暴,竟是硬封过来,两股力道一,轰然一声巨响,云龙翁倒退两步,俞一棋倒退三步,两人脸色都是一变,凝目以视。

  俞佑亮远远看到两人手,心中暗忖道:“这云龙翁昔年功力便和师父齐名,那年围攻桑干狮,上人之中其实便以他最强,这红袍老怪端的了得,难怪中州五大门派,要联袂而对付他了。”

  他心知俞一棋为人狠毒,云龙翁虽强,但要抵敌江湖上三大顶尖人物,实是败局已定,俞一棋早有并武林之心,这番自是不会让他逃去。

  俞佑亮自忖自己出手,可替云龙翁减轻不少压力,但战之下,要想全身而还,那可是不容易的事了。

  他心中沉不定,那边棋盘老怪又叫道:“云龙翁,我等也有要事,你快快退回去,不然惹得老怪起,那时可后侮莫及了。”

  云龙翁冷笑道:“十年之,老怪你还吹什么劲儿,你败在我师侄辈无为道长手中,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

  昔年棋盘老怪与武当无为道长以武赌赛,结果千招之上,无为道长赢了一式,棋盘老怪依约自十年,这是他生平奇大辱,这时被云龙翁当众抖将出来,他子最是狂暴,大喝一声,一掌便攻过来。

  云龙翁身子一错,借力打力,直取温士达和俞一棋前,他知今之事不能善了,能打一个便算一个。

  其他之事也顾不得了,吴长老见帮主连攻三人,一错掌也攻上来,俞一棋正要以多胜少,当下大合心意,脚起手扬,招招尽是致命之击。

  那云龙翁垂名江湖数十年,功力已臻颠峰,一时之间,他攻势极盛,丝毫不见败象,那俞一棋有成竹,缓缓加重力道,左一招右一招着两人。

  战到分际,这三人威力渐,招式也渐渐沉重起来,那吴长老拼死抵抗,但却功力相差太远,云龙翁兼顾左右,大感吃力。

  俞佑亮见时机紧,正跃身参战,那俞一棋胜机已握,口中道:“如非棋盘老兄心急,我倒愿意陪你大战千招,良机一失,终身不可再得,可惜呀可惜。”

  他这人诈险无比,明明是他要以多胜少,那罪状却推到棋盘老怪身上,云龙翁运足真力,苦战不休,但他心中却是惨然忖道:“今之事,只有拼着与敌同尽,那功夫一施,只至能伤一两个敌人,俞一棋这贼一定轮不上了。”

  俞一棋又道:“你死于天下三大高手之下,以一敌三,也是死可瞑目了。”

  他话未说完,只闻呼呼的一声,俞佑亮已端端站在身前,举掌便打。

  俞一棋吃了一惊,俞佑亮冷冷地道:“以三敌一,贼你能怎的?”

  云龙翁一见俞佑亮,心中不喜反忧,他知面前这年青人,正是大禅宗的徒儿,功夫虽高,可是却万万不能与这三大门大师比量,他自己昔日曾和大禅宗联过手,想不到这临危之际,倒是这禅宗传人来陪送死了。

  云龙翁天生血,他对俞佑亮身而去,心中实是大为感激,但却万万不能陷俞佑亮于此,当下断喝一声叫道:“小伙子快走,这跟前你有手的份么?”

  俞佑亮心中如何不明白他在点明自己,但俞佑亮跃出那一刻便已决定,再艰难的事,他也会担下来。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晚辈在老前辈面前献丑,班门斧,前辈包涵则个!”

  云龙翁心中大急,心神一分,立刻招重重,但努力攻出几招,好容易躲过危机,忽觉右翼压力大减,那大禅宗小徒儿和俞一棋战得大是炽热。

  云龙翁分神注视俞佑亮,只要他一遇险招,立刻施救,但瞧了半晌,俞佑亮进退之间,严密已极。

  招式源源而出,而且招招老辣应着,分明已是一代宗师的气度,他心中一喜,奋起精神,呼呼发出数掌,立刻由下风扳成平手。

  这一战真是惊天动地,云龙翁奋起神威,以一敌二,犹自攻多守少,俞佑亮和俞一棋打到后来,不再招式取胜,内力愈放愈重,招招都是胜败之争,这时已是深夜,这荒野之地却会集当今正数大高手生死搏斗。

  江湖上传闻云龙翁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那棋盘老怪凶名传播极广,便是西陲南蛮八荒之地,只要学武的人,无论正两派,真是无人不知了。

  那红袍老人俞一棋,如果武林中人知道他便是人人见而丧胆的百毒教主,吃惊之巨,只怕如见到鬼一般,如果见他与这个廿多岁的后生打得难分难解,那真是无人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了。

  正在此时,忽然背后一声咳,一个平淡的声音道:“统统给我住手!”

  他声音虽是平淡,但却似击在众人心嵌一般,显出一种令人心折的力量来。

  俞一棋双手一负,首先退后,回头一看,四周空却无半点人影。

  众人一停手,纷纷转身而看,这些人都是一代宗师,但却连来人影子都扑不到,不心中都一寒。俞一棋昂然道:“阁下何必躲躲藏藏?出来现身如何?”

  那平淡声音道:“亏你还是称天下百毒教主,说话如此没有见识。”

  众人循声一看,不由又是一惊,原来那人身子笔直似箭矢一般,从众人身后一棵大树横伸出来,他身着黑色,身形又瘦又高,便如一支树干一般。

  众人凝神瞧去,只见他一只手掌紧贴树干之上,却是无所凭藉,不知如何支持整个身子。

  那人脸戴面具,也不见他如何作势,身子便疾飞过来,贴地只有数寸,便如将整块地皮都搬移过来一般。

  这众人都是行家,见此人了这一手,都是自叹莫及,那蒙面人淡淡地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要打也不准在此打。”

  俞一棋道:“阁下是谁?”

  那人手一挥也不言语。忽然咦了一声,对着云龙翁道:“你是丐帮头子吧!”

  云龙翁道:“正是!”那人蓦然仰天一阵长笑,笑声一敛,双手袖在衣衫之中,微微一发力道,那身旁大树滑刺刺一声暴响,主茎竟自从中折断下来。

  他缓缓走上前去,身子一弯双手一举,那半截大树竟被他举过头顶,那树有合围之,少说也有数千斤重量,此人能够平举过顶,那身神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众人心中狂跳,云龙翁脸上神色连变数次,半晌缓缓地道:“原来阁下便是‘桑干狮王’!”

  他此言一出,众人更是紧张,桑干狮王是武林五十年来公认的第一人,他天赋异禀,那一身神力像是与生俱来,永远用之不竭,至于那身震古骇今的武功,真是不可思议的了。

  那桑干狮王平淡地道:“钱清波,你办得到么?”

  原来那云龙翁真名钱清波!只因他成名极早,一生行事如神龙不见首尾,是以江湖上尊以“云龙大侠”之绰号,这年纪老大,那“大侠”自然改变成“翁”了。

  云龙翁道:“在下不能!”

  桑干狮王嗜哈大笑道:“你昔年连手攻击老夫,那时不过廿多岁,这几十年光,功力也自有长进,你再约四人来和老夫一战吧!”

  俞一棋大大想不到桑干狮王如此轻易放过云龙翁,他道:“天下再难找出四个像云龙翁这般高手,阁下要报昔日之仇,只怕不太容易了。”

  桑干狮王淡淡地道:“那倒未必,俞一棋,目下这后生功力便不在你之下,天下之大,奇能异士极多,你枉活这一辈子,真是井底之蛙。”

  俞一棋挑拨未遂,反倒被奚落一番,他这人城府极深,知道此人招惹不得,当下干笑两声,搪而过。

  云龙翁道:“阁下重出江湖,正好以清昔年之债,在下此间之事一了,自会前来领教。”

  桑干狮王沉一刻道:“人言钱清波是江湖上一条血汉子,看来果然不错,你要赶去救华山桑姑娘徒儿,以报她昔日之恩情,这事老夫知之最清,原当放你一马,只是…只是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华山小姑娘谁也不准动。”

  那华山前代掌门人桑妪,年逾花甲已于年前谢世,但这桑干狮王昔年见到她时,桑妪还是一个活泼跳跃淘气的少女,一时之间狮王仍是叫顺口了,如果华山诸侠在场,真是哭笑不得了。

  云龙翁道:“有狮王出手保护,在下真是杞人忧天,那华山小姑娘算起来已是阁下徒孙之辈。”

  桑干狮王笑道:“钱清波,你不用提醒老夫,老夫保证她安全,谁敢动她一臂?明年花再开,老夫在鸭绿江畔等候。如果只有你一人,那也不必前来了。”

  云龙翁长揖道:“多谢阁下留情,大禅宗昔年为那事耿耿于怀,正好一并解清。”

  桑干狮王道:“这数十年来,武林数番递嬗,听说后辈之中,出了一个学究天才,智通圆慧的大侠,这本是武当清道人小徒儿,听说已掌武当一脉,此事可真?”

  云龙翁点点头道:“此人道号无为。一身功力都是自己参悟而出,远追清道人而有过之。”

  桑干狮王道:“那么这人也算你一个帮手,加上这个小兄弟,正好昔年之数,哈哈,再找一个偷刺一剑的更好!”俞佑亮心中大感不是味道:这是他师父一生最不能释然之事,当下尴尬之极。

  云龙翁道:“可惜无为道长已死在这百毒教主之手!”

  桑干狮王冷冷打量俞一棋一眼道:“魍魉之技,何足道哉?”

  俞一棋也冷冷地道:“在下一出手,天下五大门派掌门人都是死数,较之阁下昔日如何?”

  桑干狮王本发作,但他想到那托付的人所言,冷冷一笑,迈步而去,走了两步,道:“这位小伙子明年赴老夫之约,老夫不愿见你三人攻击于他。”

  俞一棋笑笑不置可否,那桑干狮主走得不远了,那棋盘老怪大叫一声道:“小子,你偷服我‘琼州仙’,快还我来。”

  俞佑亮笑嘻嘻地道:“吃都吃了,便是我想还你也是办不到啦。”

  棋盘老怪大怒道:“你偷老子仙,老子便将你吃了抵帐。”

  俞佑亮道:“在下数天未曾洗浴,你吃了我岂不等于吃一肚皮灰土?哈哈!老怪,你待怎的?”

  棋盘老怪怪目一翻,便要动手,忽然一阵清嘹笛声传来,那老怪一听,登时脸色大变,拔腿便走,俞一棋和那姓温的也是飞步而去。

  云龙翁道:“小兄弟仗义之情,老夫终老不忘,咱们这便别过。”

  俞佑亮道:“家师常道前辈是天下侠义中第一人,少许之劳又何足挂齿?”

  云龙翁也是一挥手,和丐帮吴长老大步去了,刹时间整个郊野只是剩下俞佑亮一人,这一场正亘古未有之大战,便告草草收场。但那笛声愈来愈是清亮,那声音悦耳已极,便如百鸟齐鸣,俞佑亮大是奇怪,心头想这吹笛人定是大有来头,不然强若棋盘老怪,岂会闻声而遁?

  过了一会,一阵沉重脚步之声自南方而来,那笛声夹在沉重步子声中,却是丝毫未,清晰无比。

  俞佑亮正待上前探查,忽然青影一闪,从林中跑出一只巨大青牛,上面一个稚龄童子,正自吹笛自娱。那童子一拍牛首,那青牛乖乖站定,月光之下,更显牛身庞大,遍体青色,便如青铜铸一般的。

  那童子蓦的短笛一挥,打了一个问讯表示,对着俞佑亮笑了笑道:“孩子,这去西昆仑还有多远?”

  俞佑亮一怔,心中大是好笑,这童子明明比自己尚小个十几岁,竟是老气横秋,但他天谨慎,当下道:“你是问西昆仑么?离此还有廿天路程!”

  那童子想了想道:“你这廿天路程是指以你功力么?”

  俞佑亮道:“是指江湖上一等一高手脚程。”

  那童子沉道:“那我这青牛只须一半时间便可奔到。”

  俞佑亮几乎笑出声来,心中暗忖道:“从来只听到别人说‘其慢如牛’这句话,难道这青牛生了翅翼不成?”

  但他口中却道:“西昆仑绝顶听说有些地方难攀登,这青牛未必能驮人而上。”

  那童子咯咯一笑,全是童声,笑完了道:“这个你不必担心,喂,谢谢你啦。”

  俞佑亮见他来得突然,心中搜断枯肠,却再也想不起这人来路,当下只有道:“听说西昆仑再过一月,正两派决战,你可得小心点儿才是。”

  那童子晃着头道:“我有几个不肖后辈被人欺侮,做大人的只有替他们壮壮门面了。”

  俞佑亮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心中一惊,倒是不敢轻视,试探道:“你可知昆仑天机真人与红袍老怪之约么?”

  那童子摇头道:“什么天机真人,孩子儿们怎可妄称什么真人?这岂不是折寿么,我只知道浮云孩儿给人宰了,别人还要来拔昆仑老巢。”

  他愈说愈是荒谬,说道浮云大师给人宰了,这还用小手比了一个杀人手势,俞佑亮心中忖道:“原来此人是个失心疯的孩子!”

  但转念之间,对于自己这种解释,再也难以满意,他心中暗忖:“如果是个稚龄孩子,怎会知道浮云大师被人杀了,如果是听人家说,看那表情又不大像,这倒怪了。”

  那童子挥挥手道:“你这孩子倒长得清秀,我老人家生平有个最坏习惯,一受别人恩惠,一定要数倍报还,承你指点路径,我老人家身边又没有带什么见面礼,这个怎么样?真难死人了。…”

  俞佑亮忍笑道:“老前辈看着办!”这正是他过人之长,凡事非到真象查明出,决不鲁莽动手,不然像这等盛气少年,老早便要发作。

  那童子想了想拍手道:“你是练武的,看你身润光,内功已臻门径,老人家便指点你一两手吧!”

  他说完跨下牛背,踏踏踏在地上走了十几步,身形一起,上青牛扬长而去。

  俞佑亮心中登时惊得呆了,直到那一人一牛走得踪影全无,这才回转过来,原来那童子适才踏几步,但那身形便似风转轮车,以俞佑亮的目力,根本连起落身形那一点未曾看清楚,真似一阵疾风,一转即过。

  俞佑亮俯身一瞧,那坚逾山岩的黄土上印着十几个寸深足印,俞佑亮仔细将那足印步位记忆下来,一时之间,却是无从捉摸。

  俞佑亮心中只是想道:“这人是谁?这人是谁?”

  他想遍脑子,却想不到师父曾经说过这怎一个人,照这人适才所身手,别说自己连他身影都摸不清楚,便是那横霸一世的桑干狮王,比起此人身手,只怕也有所未逮。

  俞佑亮以廿多岁,学得一身上乘功夫,他上次和红袍老祖对掌,自信之心大增,自忖已登一高手之列,但此一夜之间,连遇两个怪人,功力都远在自己之上,心中不由心灰意懒,暗自忖道:“我勤苦练功又有什么用?这-辈子只怕也难以练到这两人身手,只要大仇得报,正该和那玄湖郡主同隐一处山明水秀之处,以度余生。”

  他想到玄湖郡主,便又跟着想起那华山娇小可爱的邵姑娘,他心中一动忖道:“那桑干狮王终于来了,要救邵姑娘谈何容易,那云龙翁不知此间就里,以为狮王作保,再无人敢动过姑娘,却未想到,狮王正是受命来送邵姑娘到建州。”

  想到此,他灵台之间到渐渐净起来,他心中沉良久,最后下了决心道:“我这就赶去救那邵姑娘,如果狮王投宿那镇中,我先赶到玄湖郡主那儿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他打定主意,看看天色已是四更将残,一提正气正离去,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那狮王平淡的声音道:“小伙子,那吹笛子的人走那个方向而去?”

  俞佑亮不敢多逞留,手一指西方道:“那人骑青牛上西昆仑去了。”

  那桑干狮王点点头道:“赶不及了。”

  他仰首望天,低头忽然看见地下所印脚,脸色微变,沉一刻,也不招呼,迳自又往村中去了。

  这青牛童子来历,当下宇内除了狮王本人,只有浮云大师知道,但浮云大师逝去,那便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桑千狮王原意要会会此人,但他有任务在身,是犹豫未出,后来青牛童子走了,他忽想起这人如果手自己所办之事,捷足先去,那可大大难,是以匆匆赶来,问明俞佑亮那童子是往西而去,他施展“千视他听”之术,察觉那青牛脚步声正是往西而去,是以放心回村。

  俞佑亮不再滞豫,施展上乘轻功,身形如飞在荒野中奔去。

  这时夜凉似水,俞佑亮耳边尽是呼呼风声,奔了半个时辰,天色仍未见晓,俞佑亮心中忖道:“那狮王欺身我背后,我却一无所觉,如果他要暗算于我,我又凭什么抵抗?”

  想着想着,又不大感颓丧,他对那狮王印象并不甚差,不知当年为何惹起师父等人联手而攻?

  渐渐地那玄湖郡主所居山谷近了,俞佑亮这一夜之间往返奔跑,又拼命和俞一棋大战,这时微感疲乏,他轻轻跃进大门,心中沉着不知要不要告诉玄湖郡主,但抬头一看,玄湖郡主室中灯火辉煌,那梁纶正站在门口,似乎向玄湖郡主禀告什么。

  俞佑亮见机不可失,连忙闪身大厅,只见厅中一片漆黑,并无半个人影,俞佑亮轻轻唤道:“邵姑娘!邵姑娘!是我!是我!”

  他连呼数声,却是无人回答,俞佑亮游目四周,只见那厅角端端坐着一个人,不是那华山邵姑娘是谁?

  俞佑亮道:“邵姑娘,你被点中哑么?”

  那华山女侠气呼呼地道:“你自己才是哑子,你快走,别来理我。”

  俞佑亮道:“邵姑娘,我是来救你的。”

  邵婵哼声道:“你还会想得到我,你…你怎么不去和那妖女亲热呀?大好良辰辜负了岂不可惜?”

  俞佑亮一怔,他是千机百伶之人,当下立刻明白这姑娘心中之意,俞佑亮诚恳地道:“邵姑娘,目下时机紧,你如此刻不逃,那便没有逃走的机会了。”

  邵婵气道:“我生我死,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管,好麻,和那妖女公然并肩而行,连成亲都没有,便留你住在此,真是丧廉鲜,猪狗不如。”

  俞佑亮急道:“这事咱们以后再谈,我这便替你解,快跟我逃去,不然小命不保。”

  邵婵尖声道:“原来俞大公子也被妖女抛弃了,哈,真是有趣,你要走尽快,我便是死了也不要你来救。”

  她说到后来,眼圈一红,眼泪将下来。俞佑亮知道劝她不动,伸手便抱,忽然指尖一痛,他连忙缩手,那右手食指被咬破一个口子。

  邵婵哭道:“你如敢碰我衣角,今便死给你这忘恩负义小贼看看!”

  俞佑亮颓然无力,忽见玄湖郡主房中灯火一灭,隐约间两条人影如飞而起,俞佑亮知事到最后关头,硬的不成,只有软求,当下柔声道:“邵姑娘…你!你也太不知…不知我心了。”

  邵婵哽咽道:“你安的什么心肠,你自己知道。”

  俞佑亮道:“我为救你,和那妖女厮混,我和她敷衍,你当我心中快活么?唉!你是不肯再相信我了,好好好,我也没兴趣逃走,便陪你一块被人宰割吧!”

  邵婵一听,双目大睁道:“喂,你说什么?”

  俞佑亮悲声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小妖女心若蛇蝎?我巴不得永远不要见他,但是为了你…为了你…不然她是清人,唉…。”

  邵婵倒底是世事不深的小姑娘,闻言心中倒信了九分,她眨着眼泪道:“再怎么也冤枉不到那里去?喂,你怎么会和小妖女勾…相识的?”

  俞佑亮愁眉苦险地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反正要被人解送到建州去,一路上我原原本本告诉你。”

  邵婵一努嘴道:“你快替我解开道。咱们逃!”

  俞佑亮大喜,上前拍她背后道,但那邵姑娘却是依然动弹不得,俞佑亮低声道:“这点手法极是怪异,我一时之间也参悟不透,邵姑娘,我抱你逃,先离散,再慢慢想法。”

  那邵婵脸上一红,终于轻轻点了点头,俞佑亮抱着她闪身而去,邵婵低声地道:“那妖女当真是清狗么?”

  俞佑亮怕再生枝节,点头道:“正是我汉人生死大敌清狗族中名贵族。”

  邵婵声音更低,歉然地道:“俞…俞大哥,我错怪了你。”

  俞佑亮捭捭她周道:“你是个讨人欢喜的小姑娘,大哥哥怎会怪你。”

  俞佑亮一出大厅闪身盾院而走,他数提真气,拼命狂奔,往西方昆仑山方向而去。

  他走了很久,院中走出一个姑娘,那姑娘望着夜将阑,天空晓星已敛,四周一片凄清,但她心中喃喃地道:“如非鬼差神使,梁纶发觉有脚步声追敌而去,我又岂会来此,如果我不来此,又怎能揭穿他撒的弥天大谎,老天爷啊!老天爷,你难道尽对我一个弱女子下毒手,是前世我做的坏事太多么?”

  她想到极处,心中如千刀万割!

  原来汉是血海深仇,原来人都被他看做狗子一般,我…我宁愿被他骗一辈子,但老天爷为什么又要马上来破碎我的心呢?你…你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天边第一道霞光升起了,这姑娘心中只是想死,忽然一阵脚步声起,九哥带着梁纶和一个蒙面人来,她长一气暗自寻思。

  “世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伤心人还得活下,是的,我还得活下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男人都会骗人的,只是你能不能揭穿而已。”

  世上伤心事正多,然而伤心之后伤心人如何安排自己,这便是茫茫红尘,大千世界一切悲离合。

  这族金枝玉叶的玄湖郡主,她能大量放过那负心人俞佑亮,但要她再相信别人,那是再也办不到的事了。

  头又斜了,西行原野愈来愈是苍茫,俞佑亮终于解开邵婵道,两人又整整疾行了一天,却是未曾碰到半个人。

  暮时俞佑亮只觉头微微发晕,他见那邵婵姑娘一脸倔强,虽是已走得面色惨白,但是未发一声怨言。

  俞佑亮走到一处小溪,回头对邵婵道:“咱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儿再赶一天,进入山区之中,敌人再难找到。”

  邵婵摇头道:“我还可以支持,咱们再赶一夜。”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问题是我们饿了一整天,如果再不进食,不说碰到敌人,便是寻常一只野兽,也是打发不了。”

  他边说着,一边早就注意那身边草丛中晃动,俞佑亮蓦然身形一起,右手双指一伸一弹,嗤的一声,一段枯枝疾如箭矢直出去,两人听到一声哀鸣,-只七、八斤重大灰兔应声倒下。

  俞佑亮大喜,上前把大兔提回来,笑地道:“运气还算不太差,这只大兔,可以口福了。”

  他流利地剖开兔腹,拔洗净,取枝生火,架上木架,火光熊熊中烤了起来。

  那邵婵平养尊处优,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俞佑亮做,却是帮不上手,心中又羞、又愧,暗自发了一个硬誓:“我一定要学出一手高明烹调,不然后饭都要大哥动手,那…那他要我作甚?”

  她想到此,不少女羞涩难堪,暗自啐了一口,俞佑亮在火光中,只见这小姑娘脸上一会喜欢,一会羞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久,那兔渐渐烤得香甜四溢,俞佑亮流利地撕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了一会,品着味道:“还差一成火候。”

  邵婵姑娘不好意思的道:“我看已经烤得焦黄了,再烤怕会糊啦。”

  俞佑亮微微一笑,伸手移开烤,口中道:“姑娘说得不错,我口水也不知了几淌,肚皮都灌了,哈哈!”

  他乘热将烤撕成块块,递给邵婵一半,两人都是饥肠轳轳,狼虎咽起来。

  邵婵嚼着嚼着,只觉还有少许未烂,心中又是歉然,又是佩服,偷偷瞧了俞佑亮一眼,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再烤一会更好吃了!”

  俞佑亮笑道:“其实不能怪你,实在是我肚皮太饿,这才沉不住气来。”

  邵娟见他处处呵护自己,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羞愧,那误会早已烟消云散。

  两人吃完烤兔,俞佑亮正要将嘴上油迹往袖口檫去,忽见那新衫丝质闪闪泛光,再也抹不下去,正在为难之时,邵娟小手已递过一方汗巾,俞佑亮接过抹嘴,鼻间只嗅到一股淡淡清香。

  一闻到这香气,俞佑亮不又想起那清玄湖郡主,却见那邵娟双目含情,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一惊,忽的意兴阑珊起来。

  他为哄骗邵姑娘,出口漫骂玄湖郡主,虽是人后之言,毕竟大感不安,不知玄湖郡主发觉邵娟姑娘失踪,心中会联想到什么?

  也不知那桑干狮王把武林成什么天翻地覆局面?一时之间,他沉不语,手重握着邵娟姑娘那方汗巾。

  那邵娟只当他喜欢自己的汗巾,舍不得放手,当下心中更是羞涩,不敢直眼看着他。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俞佑亮起身走人荒林之中,拔出长剑,削了十几枝树枝,连着树叶,很快地编了一个软榻,他双捧起软榻,走到邵娟身前道:“你一向何曾吃过半点苦,但眼下身处荒山野地,也只有将就一点,这树叶到还柔软,好姑娘,你就好好睡到天明,养足精神好赶路!”

  邵娟秀目一转道:“那么你呢?”

  俞佑亮哈哈大笑道:“天为被兮地为榻,四海皆是吾家。”

  他迹天涯已是数年,正是过着这种生活,但此番说出来竟有感触,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呢?

  邵娟瞧着瞧着,只觉这少年真是体贴入微,真是无所不能,想到他到处,只怕从来便未曾享过一天家庭之乐,心中大是怜惜,眼睛发涩,几乎又落下泪来。

  邵娟柔声道:“好哥哥,你别再怜惜我,再这样,我可要受不了啦!”

  俞佑亮道:“你师兄们可好?”

  邵娟道:“我和大师哥赌气,一走下了华山,却想不到会碰上了这妖女,大哥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去建州?我可没有得罪他们呀!”

  俞佑亮一转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了为什么?这倒奇了!”

  邵娟正要开口,忽然背后一阵树枝颤动,邵娟反手一打金针,扑扑两声,落下两件东西下来了。

  俞佑亮上前拾起,原来是两头猫头鹰?只见每只猫头鹰眼都深深钉人五枝金针,这姑娘暗器功夫的确出神入化,反手击,竟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俞佑亮伸起大拇指赞道:“真高强!真高强!”

  邵娟嫣然一笑道:“我自小便练习这玩意儿,那目力自然大大增进,大哥,我还有一项小玩意儿,黑夜之中,辨物辨人,能够分毫不差。”

  俞佑亮正想说:“难怪你比夜猫更厉害了!”

  但他心中郁郁,不默然住口,这时火光正熊,两人对坐火旁,莽原上一片寂静,只有风动树梢,间杂于枝震拍爆烈之声。

  过了良久,俞佑亮正要叫邵娟休息,忽然远远传来一阵脚步之声,俞佑亮心中大惊,连忙扑灭火光,凛神以待,邵娟低声附耳道:“是敌人来了么?”

  俞佑亮沉不语,一转头只觉颊间的,正擦过邵娟一头秀发。

  那脚步渐渐过了,却是一个人声音,俞佑亮郑重地道:“邵姑娘,敌人就要来了,你赶快找个方隐藏起来,此地形极为复杂,一藏身敌人再难寻到。”

  邵娟睁大眼睛道:“大哥哥,那么你呢?”

  俞佑亮道:“我如不敌,自会逃走,快!快!”

  邵娟摇着头道:“你不躲我也不躲,我本事虽是微弱,但…但暗器功夫还过得去,多少可以帮上点忙。”

  俞佑亮知这姑娘脾气,要劝她离去已是不可能之事,心中正自焦急,忽然一个尖脆的喝道:“上山猎猛虎,下海擒蛟龙,四海皆兄弟,人生只须臾,咦,怎么火光不见了,难道是鬼火磷磷?”

  俞佑亮一听那声音,心中登时乐了,暗暗自道.“原来这异想天开的小混世魔王到了,长夜漫漫,有此人到,那是再也不会孤寂的了。”

  邵娟道:“来人是个孩子。”

  俞佑亮笑笑不语,邵娟见他神色大转和缓,知道来的不是敌人,也是放心下来。

  那尖脆的声音又道:“难道世间真正有鬼?小爷可不信,喂,前面的兄弟,你究竟是人是鬼,便人冥殊途,本小爷也愿个朋友。”

  俞佑亮听得好笑,他知此人行事如行云水,绝无滞留,如说世真有人从心底里不怕鬼,此人说不定倒可轮上一个。

  俞佑亮正想乘这人靠近了,发出怪音吓吓这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但忽想到儿时母亲说道:“人吓人,吓死人。”

  想到母亲.每当自己夜里不听话不肯上时,便娓娓讲了一段鬼故事来吓自己紧紧钻到被中,连头脸都蒙得紧紧的不敢出,心中不一阵温馨,母亲的音容仿若重到眼前了。

  他虽长得如此壮大,但儿时母亲的话仍是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一时之间真怕把来人死吓了,便放弃这恶作剧的念头。

  俞佑亮蓦然现身,口中招呼道:“娉婷仙子,你瞧是谁来了,你这人也太不够朋友,别人在此你,你却口鬼话连篇。”

  那来人正是俞佑亮数次邂逅的娉婷仙子,她在这荒野之地,忽然发出这不令人厌的朋友,心中也大是高兴,笑着道:“幸亏你见机得早,不然惹得小爷起,开骂山门,你可活活被骂死了。”

  她口中虽是如此说着,但掩不住脸上喜悦乏情,俞佑亮哈哈一笑道:“我正该再藏久些,听听你又学上什么言秽语,看看你能不能骂得出口?”

  娉婷仙子道:“怎么骂不出口,他骂…咦,这姑娘是谁,是你的新媳妇儿么?”

  俞佑亮微微摇头,娉婷仙子赞道:“小模样儿长得真不错,哈哈!想不到你一个江湖子,竟会勾上这等如花似玉的小娘们,真是…真是什么…啊,真是鲜花在牛粪上了。”

  俞佑亮出口阻止道:“喂,你口头客气点。”

  娉婷仙子一笑住口,那邵娟听得又羞又急,但芳心之中自有点甜蜜之感,她抬头打量那来人,只见是一个长得面如冠玉俊秀少年,脸上红润,真是生得比女孩子更为俏俊,不由对他大生好感。

  俞佑亮道:“你…这也是赶赴西昆仑山?”

  娉婷仙子点卓头道:“你这人当着是神通广大的包打听,怎么又知道西昆仑山有事了?”

  俞佑亮道:“我受浮云大师深恩,昆仑有事,怎么置身事外?”

  娉婷仙子道:“啊!原来如此!”

  邵娟见两人谈得极为随便,只当是心上人的好朋友,那娉婷仙子男妆已久,她此人又是豪放成,一举一动莫不像男人,是以邵娟听那俞佑亮称他娉婷仙子,只当是生得俏又俊了,是以得雅号。

  那娉婷仙子打听一下四周,笑哈哈地道:“呵呵,新榻也准备好了,我这不速之客应该识相回避了。”

  俞佑亮向她一使脸色,娉婷仙子见邵娟窘得而若花朝霞,心中忽然不忍,再也不敢笑。

  俞佑亮打趣的道:“近来手气可好?”

  娉婷仙子笑道:“还不差,你看我这身行头便知道了。”

  俞佑亮细细打量于她,只见她上下一身新素服,都是上好丝质,这人手工剪裁又是上上一把好手,穿在身上,当真是贴切已极。

  俞佑亮道:“我可见过一个人,输得连吃饭都很问题,漏夜还在赶裁衣服换钱还债。”

  他是信口而说,只因他知道娉婷仙子以裁衣度,但正说中娉婷仙子心事了,她不恼羞成怒,瞟了邵娟一眼,对俞佑亮道:“赢输兵家常事,你懂个…你懂什么,你有种…有胆量的话,咱们便来赌一赌。”

  俞佑亮对娉婷仙子的脾气,早就大为欣赏,闻言拍手道:“好啊!咱们正好赌一赌。我这有几锭金子,够不够了?”

  娉婷仙子一看他取出五锭重沉沉的黄金,心中吃了一惊,她这人清贫自处,却能逍遥无忧生活极是节俭,但眼看和佑亮不知发了什么暴财,出手如此阔绰,心中不由发虚,因为倾她全身所有之资,也不到一锭金子十分之一。

  但她如何不能示弱,当下从怀中摸出一付骰子来,对俞佑亮道:“就让你先作庄吧,看你一脸跃跌试的模样。”

  其实她自忖作庄的话如果俞佑亮狠,自己一次也赔不上,那可大大丢脸了。

  俞佑亮笑笑一掷骰子,竟是个么二三通赔,那娉婷仙子胜了一付,立刻胆气大壮,的钱愈来愈大,每次都是将赢来的钱反上去,这人赌钱的是狠猛之极。

  俞值亮手气极霉,连掷八次小点,零庄很快便赔去了一锭金子,那娉婷仙子眉飞舞的有说有笑道:“还算你运气好,如果赌的人多,你这散花庄,只怕十锭金子也不够。”

  俞佑亮笑笑不语,那邵娟忍不住道:“大哥哥,我来帮你掷几把。”

  娉婷仙于心中虽是极不愿意这霉庄头上换人,但因为赢得多了,心中有点不忍,便继续下庄,但的钱可就少多,了。

  谁知邵娟手气暴佳,连杀数手,娉婷仙子渐渐沉不住气,下注加大,立输了五六付,身上所带银两,除了赢来那块金子,已是分文全无。

  俞佑亮给邵娟施施眼色,邵娟推说要休息了,那娉婷仙子盘算赢了八九倍钱,而且庄家手风正旺,自己应该见好收场,也便住手不赌了。

  婷婷仙子手中放着那锭金子,沉甸甸地好不过瘾,她笑哈哈地道:“江湖不负初来人,这句不错的,哈哈,嫂…姑娘,下次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邵娟嫣然一笑,娉婷仙子道:“我要到林中睡觉去了,明儿见。”

  俞佑亮道:“哈哈,你是看准有便宜可拣,跟定我了,这-路上五锭金子迟早要落人手。”

  婷婶仙子道:“岂敢,岂敢。”

  两人相对一笑,娉婷仙子走人林中。

  俞佑亮心中喃喃道:“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我故意手脚输她,她在兴火头上,自然不会发觉了。”——

  小草扫描,nwqnwqnwqnwqOCR,旧雨楼独家连载  WwW.WxIanxS.com 
上一章   落英塔   下一章 ( → )
《落英塔》是上官鼎的最新小说,无限小说网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无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您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落英塔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