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小说网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
无限小说网
无限小说网 总裁小说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都市小说 官场小说 武侠小说 网游小说 穿越小说 军事小说 乡村小说 综合其它 言情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架空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玄幻小说 仙侠小说 推理小说 同人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好看的小说 猎艳江湖 妖界游记 与你同眠 青舂韵事 恋乳少年 恋母往事 我和姐姐 新婚泛爱 恋落琉璃 错位情缘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无限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落英塔  作者:上官鼎 书号:41098  时间:2017/9/18  字数:29683 
上一章   第八回    下一章 ( → )
那少女见俞佑亮沉不语,搭腔道:“你一程赶到长白山,一定不会好好吃过,偏你运气不坏,九哥手面绰,咱们慷慨他人,也不必替九哥省钱。”

  俞佑亮正在运息以平中怀念,是以并未听清,他一怔不知所云,少女又道:“长白山熊掌是天下一大名肴,路过此地不尝尝看,并非失诸臂?”

  俞佑亮一损口水,道:“姑娘真是高见,那熊掌美鲜之味,小人只有在梦中尝过,一提到‘东来顺’去点几样名菜,悠闲地品尝品尝。”

  俞佑亮道:“姑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阔气的哥哥,人家终年劳碌,也不过赚几十两银子,便可一家温,这五万两白银,小人连想都不敢想,到底有多少。”

  那少女道:“你自管花用,钱财算不了什么,只看自己对它看轻看重才有差别。”

  俞佑亮道:“话虽如此,但像小人一样的穷小子,还是愿看重一些,没有钱,别说连熊掌吃不成,便是大米饭也吃不上啦!”

  那少女愤愤道:“你自己想想倒有多俗气,真料不到你这人身铜臭味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俞佑亮耸耸肩微笑不语,那少女瞧着他,忽觉他笑中尽是挪揄之,当下心中真是又羞又急,脸色都自变了,她心中想:“原来他是逗我寻开心的,我…我…”

  想到委曲之处,恨恨地噔了俞佑亮一眼道:“你去是不去?嚼舌儿,当心死了被阎王割掉舌头。”

  俞佑亮道:“去啊!去啊!姑娘对这镇中熟悉,便请你带路吧!”

  那少女一言不发,大步出门,俞佑亮跟在身后。两人穿出客舍,路人行人只要看到她的,都是跟前一亮,住足而立,每个人忍不住多瞧一眼。

  那少女子豁达,也不在意,俞佑亮衣衫陈旧,那模样活像一个跟班随从,脸上洋洋浅笑,仿佛分得无上光荣,得意志一般。

  那少女走着走着,忍不住回头又瞧俞佑亮一眼,只见他那漫漫然不在意的神色,心中又恨又喜,也不知倒底是什么滋味。

  又走了半晌,走到“东来顺”酒楼。那少女等了等俞佑亮,两人并肩上了楼,打了一处雅座,跑堂的上来侍候,俞佑亮磨菇了半天,硬是一样莱也点不出来。那少女见他一脸窘态,心中不由一喜,但这少女却是华贵大方,两人不知怎的会一路同来,真是怪到了。

  那少女见堂倌不住打量俞佑亮,她脸色一沉,堂倌连忙退下招呼厨房,那少女恨恨地对俞佑亮道:“喂,你为什么不穿件新衣服?这些人势力得很,你…你瞧不见么?我可受不了。”

  俞佑亮头一晃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姑娘说得也是!”那少女道:“待会吃完饭,我陪你去裁身衣服去!”

  俞佑亮道:“小人包裹中还有一件蓝布衫子,倒有八、九分新,作为出容之用,待会回客店换,免得替姑娘丢了脸吧。”

  那少女一沉脸道:“我丢什么脸?”

  俞佑亮故作正经地道:“别人会说这姑娘小气,跟班的人连身像样的衣服也不赏,岂不是丢脸。”

  那少女哼声道:“那姑娘便赏你一件锦袍吧!我叫堂倌去找一个裁就来量身。”

  俞佑亮央求道:“使不得!使不得!有道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但小人气资低劣,便是穿上金叶锦衣,也是一个跟随,倒显得不伦不类,像戏文上的纨绔子弟。”

  他头头是道的说着,那少女只是不着声,俞佑亮见她脸上轻愁缕缕,神色大是忧虑,心中不由一怔,也不知这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到底想些什么。

  那少女半晌忽道:“俞…俞公子,我求你一事,你答应么?”

  俞佑亮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那少女恳然道:“我求你别再胡说八道,你…你这是讽刺我么?是寻自己开心么?什么事使你变成这样?”

  俞佑亮心弦一颤,心中反复去想道:“什么使我变成这样?什么事啊!”一时之间,他说不出一句说来,那少女道:“俞公子,我说得太重了,你别见怪。”

  俞佑亮心中大为感动,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他暗自想道:“我才是二十几岁的人,成天里小心翼翼,处心积虑要占别人心机,这是为什么。”

  当下只见那少女愁然不乐,便笑道:“姑娘莫怪,小人天生成这恶劣不羁子,再怎样也改不掉的!”

  那少女正要开口,堂倌已陆续送上菜来,真是桌珍肴,香昧四腾。那少女拿起酒壶替俞佑亮斟了一杯酒,俞佑亮见她手指纤长,皮如玉。那酒壶执在她手中,仿佛也增了几分美观,想到她贵为清王族,竟替自己倒酒,心中不一片茫然,恍然若失。那少女自己也斟一杯酒,瞧着俞佑亮不语,俞佑亮忽然想起,连忙举杯道:“这杯酒恭祝姑娘万事如意,青春长驻,”

  那少女涩然一笑,但毕竟干了杯,她低声道:“多谢俞公子好意。”

  俞佑亮道:“多谢姑娘赐我美酒珍肴。”

  俞佑亮挟起一块红烧熊掌放人口中,只觉鲜冽无腻,知是高厨手笔,当下赞口不绝道:“长白山山高坡陡,这狗熊生在这里爬山下山,足掌自是厚得多,难怪成为天下老饕垂涎的下酒物了,熊兄!熊兄!你可知道为何招惹这杀身之祸?”

  那少女见他说得有趣,嗤的一笑,几乎出菜肴.连忙掩口,半晌才道:“你这油腔滑舌,那个说得过你?”

  俞佑亮只是大嚼,也无暇答话,那少女瞧得大是心喜,也拣几样清淡小菜吃了数口。俞佑亮心中却想道:“好歹要想个法儿支开这姑娘,不然我妹子固然找不到,便是行事也大受牵制,不能放手去干!”

  正思忖间,忽然楼梯上走来两个大汉,都是英气身体壮,方方正正一块国字脸,俞佑亮不暗暗喝了声采,忖道:“好一对大汉!”

  那两个壮汉一坐下,匆匆要了酒食,其中一个放眼打量酒楼之上,只有俞佑亮等二对文质彬彬男女,便对同伴低声说道:“老三,咱们俩喝个酒醉饭,反正时间还早,初更时分再赶去也来得及。”

  另一个大汉道:“二哥,这悬疑已失的事,今夜便见真章,老掌门人生死之谜,便可见分晓,小弟心中倒是紧张起来,不能宁静。”

  那“二哥”道:“以掌门人功力,天下要伤得他的只怕还难找到,这个老三你倒是多虑了,掌门人失踪多年,突然以剑令传下紧急命令,召集全派南北两支人马今夜在榆山村会齐,一定有大事发生,咱们俩养足精神去便是。”

  那“老三”长长叹息道:“二哥,我真佩服你这乐观天,凡事都是泰然,小弟总担心发生不测,不可收拾!”

  那“二哥”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道:“老三,咱们投到白老先生派中时怎么说的了着?”

  那“老三”道:“保佐白老先生,上刀山下油锅,生死不渝,义无反顾。”

  他森然而道,加上他那正气凛凛的面孔,实在大有份量,那“二哥”道:“这就是了,只要有人敢阴谋暗算掌门人,咱哥儿俩不要命去拼一场不便得啦?”

  那“老三”道:“二哥说得也是,派中忠义分子极多,和咱们一般心思的只怕还大有人在。”

  两人谈话都是声若蚊音,但俞佑亮于天听地视之术,听得清清楚楚。过了一会,两人频频举杯灌酒,俞佑亮心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事,暗自忖道:“白老先生是谁,难道会是…外祖父苍鹰白君一?”

  他正自沉,忽见街心腾腾马蹄声起,三骑奔到酒楼之前戛然而止。俞佑亮定眼一瞧,只觉来人极是面,三人下马-抬头,俞佑亮已然想起,口中吃了一惊忖道:“原来是那三人,上次我抢参王和他们过手,都是长白派的,我…还是避一下比较好!”他见吃得已差不多,正要托辞领那少女下楼而去,忽闻邻座那“二哥”咦了一声道:“老三!我不愿见这三块料,咱们下楼去吧。”

  那“老三”略一沉道:“我一见这三人免不了便要生气,待会争吵起来反而不妙,我先下去啦!”

  正要举步,那三个汉子已往店中走来,俞佑亮见时机急迫,低声对那少女道:“咱们快走,那三人和小人有点梁子。”

  那少女双眉一扬道:“怕什么?他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吃喝那也罢了,如果胆敢生事,打一顿出气。”

  俞佑亮央求道:“好姑娘,小人实不愿和这三人手,再说小人自忖也不是对手,咱们避避风头再说。”

  那少女不服道:“缩头缩尾像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口中虽是如此说,但心中却不忍违俞佑亮之意,缓缓站起来。正在此时,楼梯响处,那三条大汉鱼贯走了上来,众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三人面色一变,随即忍住,向先前两个汉子一揖道:“林二哥!屠三哥!久仰久仰!”

  那“林二哥”勉强一笑“屠三哥”连忙招呼道:“白河庄三位兄长千里赶来赴难,真是义气千秋,小弟钦佩无比!”

  那三个汉子一齐道:“屠三哥说那里话!咱们昔年之事,总是咱三兄弟不对,吾派有事,岂敢不前来以死救命。”

  这三人中气充足,一同发语声音更是宏亮,那“林二哥”子最是豁达直,当下高兴地道:“你们三个难兄难弟,我认识你们十数年,只有这句话才算正经,真是士别三,当刮目相看了。”

  他一喜之下,心中再无芥蒂,上前又是拉手又是拍肩,好不亲热,俞佑亮乘着众人寒喧之际,已是一溜烟溜了下楼,那少女又是好气又是不解,也只有随后跟下,待到那三人想起俞佑亮夺参之仇,两人已自走得远了。

  俞佑亮走在路上,口中喃喃道:“榆山村不知在什么地方?”

  那少女接上道:“此去西行十五里便是。”

  俞佑亮道:“姑娘知道地方,那是再好没有的事!”

  少女冷冷地道:“有什么好?”

  俞佑亮道:“姑娘不听他们说今夜榆山村有盛会么?咱们瞧瞧热闹去。”

  那少女一喜道:“这才像个男子汉的话,我当你是遇事退缩,胆小如豆的人哩!”

  俞佑亮一笑道:“酒楼上如果动手,把人家酒楼打得稀烂,便算侥幸得手胜了,还要赔偿损失,那不是自找麻烦么?啊!小人想起了,姑娘是有钱人,当然不会顾及此了。”

  那少女吐吐舌道:“俞公子,真是识书知礼,那像小女子没有家教,连道理也不懂。”

  俞佑亮道:“岂敢!岂敢!姑娘…”

  他说着说着,想起自己尽和姑娘磕闲牙,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心中之言,不甚感不好意思,再也讲不下去了。

  那少女道:“吐吐言又止,可见其心不正,但我懒得追究,拆穿了大家都是无味。”

  俞佑亮忽道:“姑娘上次带的侍卫武士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那少女道:“你记倒好,我手下几个武士前数天都称事告假,也不知到什么地方了!”

  俞佑亮道:“姑娘待人真好,这些人,食人之禄,便该忠人之事,岂能随便离开主人?”

  那少女道:“这几个人武功极佳,而且听说在关外是大有名之人,我九哥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收服他们,与我之间,也是半仆半友。”

  俞佑亮心中暗道:“长白派的英雄怎会如此自甘堕落,为清人作伥?外公他老人家不知晓得不?”

  当下沉道:“那几人功夫的确不错,都是长白派的吧?”

  那少女点点头道:“正是长白派掌门人座下四大法王中的风雷法王、罗汉法王、神力法王。”

  俞佑亮心中大震,他虽自幼离家,但他师尊西域大禅宗却是学究天人,宇内各派都是了如指掌,是以俞佑亮对江湖上诸门也是熟悉得紧,他心中暗忖道:“四大法王是外公生平最得力的助手,而今三个降清,长白派…长白派是瓦解了么?”

  想到这里,心中大是不安,知道今晚之事大大不会简单的了,便对那少女道:“姑娘,小人有一事相求。”

  那少女笑道:“难得俞大公子求人,小女子只得赴汤蹈火,以报知遇抬举之恩了。”

  她半真半假的说着,脸上洋溢着颜,抬头平视俞佑亮,静待他的要求。

  俞佑亮正道:“今夜之事与小人或有极大关系,咱们万不得已,姑娘切勿动手。”

  那少女以为是什么难事相求,想不到竟是这般气请求,当下甚是失望道:“你以为我是如此好斗?你以为我不分青红皂白和别人动手?哼!真是有眼…有眼无珠!”

  俞佑亮道:“姑娘秀外慧中,天又是温婉诚挚,真如人间芷草美玉,小人景仰而已。”

  那少女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甚是诚恳,心中一喜,但接着便是茫然,也不知他到底是真意还是假意,这人嘻笑言语,侃侃不迫,世间再难有什么事会令他真正感动的吧!

  那少女道:“说一千一万句也是毫无意义,我连一句也分不出是真是伪,我倒希望只听一句心中的话!”

  她双眼清澈,视俞佑亮,俞佑亮道:“真假自有分晓,姑娘到时便知!”

  那少女脸一红,低头不语,两人走到客栈,进内休息,俞佑亮心中暗道:“如果今夜能见到外公,那么一切都好办了,那昔年之惨事也可找出一个究竟来。”

  他想到幼时在外公怀中嬉戏撒娇,历历显在眼前,一转眼间自己已长成人,外公只怕已是垂暮之年了。那年春天,爹爹送自己到了西域,亲切的说着:“亮儿,你母亲怀你之时受了毒内伤,你体内寒之毒只有大禅宗能解得,你好好跟禅宗学习佛门内功,不然只怕寒毒发作难以挽救,过几年爹爹再来看你。”

  …

  那时候自己才五岁多,眼看爹爹的背影消失在群山起伏之中,回首瞧见的是大禅宗宝相庄严,他虽是年幼,但心中也不由弥漫着崇敬之情。

  日子过得真快,爹爹并没有再来看自己,大禅宗对自己谆谆善,可说是亦师亦父,相处极为相得。有一天,大概是十七岁那年,大禅宗要闭关静悟佛门大降魔法,他对我道:“佑亮,你体内寒已尽,这一别家院十几寒暑,也该回家瞧礁啦!”

  我当时心中极是不舍,禅宗微微一笑道:“十数年光弹指即过,人生须臾,又有几个十年,痴儿。痴儿!你是我西域第一高手,前途远大,去汝应去之国!”

  我抬起头来,只见禅宗面带微笑,双眉下垂,不再言语,我犹豫一会,凄然下山,再回头禅宗已进去了。

  我上山之际俯在爹爹的背后,现在尽管山势崎岖,却是如履平地,再无险阻了。

  每往东行一天,景便自然绿了几分,父母面容都有点模糊了,但妹子在自己临行之前时,幼的嗓子叫道:“大哥哥!你快点回来哟!”

  那声音却甚清晰,想到这里,我真恨不得双肩翼,早点飞到山海关外。

  我风尘仆仆的赶路,从极西走到极东。那天夜里,当我赶到五里亭,心中不长长嘘一口气,一提气又往前赶,我施展上乘轻功,行了半盏茶时间,只见前面红火冲天,我心中一震,脚步愈来愈近,热气腾腾,但我心中却凉得很。

  我默默祈祷苍天,但一切都太晚了,家园已烧成一片平地,爹爹娘娘妹妹都不见了,我站在火堆前,望着那火渐渐地熄灭了,我心中一急,喉头发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强制镇定,回顾火场,只有几堆枯骨灰,是爹爹妈妈妹妹?我哪里分得出来?我将骨灰用瓦罐装好,葬在山上,身子再也支持不住,昏倒过去。

  我一路赶路本是心神瘁,这沉重伤痛如何能承担得起?全身裂,发起高烧来,昏了又醒,醒了又昏,脑中一片茫然,什么也不能想,但我心中不住地呐喊着:“俞佑亮啊!俞佑亮!你不能死,不能死去!全家的血仇全落在你身上了!”

  我吐了很多血,淤血吐尽,心中更是明白起来,当我清醒时,便强自调息,大禅宗佛门内功真是妙用无边,我…

  我渐渐稳定了,那惨痛遭遇渐渐地平静,就凭着这股精神,病慢慢好了。

  这一病一个多月,我每天只能寻些野果野菜充饥,病好了已瘦得不成样子,我知道这事急也没用,先好好养息几天,等到精神恢复,这才离开破碎家园,在关外到处足迹寻找仇人。

  这时外公也早失踪了,我细心采访。有一天,当我又是一无所得白白跑了一天,无意中走回父母葬骨之地,这是几月来我第一次回来,只见父母坟上寸草成成,那周围原来青草树草,也自枯萎成一片枯黄,我心中大异,忽然想到一事:“难道…难道…那骨灰中含有剧毒,爹娘都是…都是中毒死的。”

  我想到此,便如黑暗中忽睹一盏明灯,心中还拿不定一个准儿,但我暗自忖道:“关外武林何人善于用毒,从这上面下手追索,说不定有点眉目。”

  转念我又想:“为什么刚在我回家这一天,敌人便骤下毒手?是巧合么,如果是早安排下的毒计,那时我失魂落魄,为什么敌人不下手一并除掉?”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也不知想了几千遍,但却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又过了两年,我关内关外的找,忽然发觉江湖上百毒教崛起。此教以放毒神妙、手段狠毒著名,不多久江湖上真闻风胆寒,百毒教慢慢扩张地盘,只要该教所至,武林中人望风披靡。

  我注意到百毒教动态,偶尔也和百毒徒过手,这些教徒武功也稀松得很,这时我才想到上次我手捧爹娘的骨灰,为什么没有中毒的原因,那真是好险。

  师父大禅宗曾说过,爹爹玄门武功深不可测,已是陆地神仙一般人物,世上能打得过他老人家的,只怕大大难以找到,但在一刻间家破人亡,那么敌人之高,令人不寒而栗了。百毒教!百毒教!一定是和百毒教有关!

  我心中如此想着,但却没有碰到一个真正百毒教的高手。一天晚上,当我疲倦得要命又回到父母坟前,忽然听到两个人在远处我从前的家园密谈,我心念一动,潜伏在地窃听,一只听见一个沉着的声音道:“关外事情已了,咱们注意关内武林,当今宇内,除了姓赵的老鬼,还有云龙翁,其他均不足虑!”

  另一个声音道:“还有武当无为老道,怎的连胆全没有了,哈哈!这几个人老夫自有安排,数之后便可替你报仇血恨!”

  另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我报不报仇倒不要阁下心,只是提醒你一句,这几人如果不死,你要在中原横行只怕也未必如愿!”

  那沉着的声音道:“这个好说!鄙人生平不作无禄之事,这事成之后,你用什么相酬。”

  那沉着的声音道:“西北半壁江山,任你发展魔教!”

  另一个声音道:“老毒兄,小弟久闻你心虽若毒蝎,但对信义倒还看得颇重,咱们一言为定。”

  他说完便大步走了,身形之状,有若鬼魅。剩下那声音沉着的人,月光下,只见他面色惨然,没有一丝生意,瞧那模样正等什么人。

  我不敢大意,俯在坟后凝神而瞧,过了一会,一阵凄厉竹哨声传来,那人嘿嘿一阵冷笑,冰冷得令人背脊发寒,但睑上却仍盖是一片死,我心中一怔,恍然大悟忖道:“原来这人戴了人皮面具。”

  那竹哨之声愈来愈近,蓦地人影一闪,穿出一个三十岁左右英俊青年来,那青年恭恭敬敬倒拜地上道:“师父!那事辣得紧!徒儿只怕人手不够,是以折回来请示师父!”

  那戴人皮面具的师父道:“好孩子,这事师父自有安排!”

  那青年见师父柔声说话,真是受宠若惊,抬起头来,忽然头顶一阵疾风,还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只觉千钧重力到,他张口大叫道:“好…好贼子…小爷作鬼…也不饶…饶…”

  话未说完,卡嚓一声,头盖已被击碎,鲜血脑浆得他师父一身都是。

  我当时几乎都惊呆了,脚下一疏神,踏下一堆浮土,那戴面具的人血淋淋的手往衫上一擦,口中喃喃地道:“谭德群一家都死在我手中,这小子也够机智,在我身旁混了十年,如非他之过急,要下毒害我,我又焉能识破他底细?我派他去杀他父亲生平至友。他自然是推托了,哈哈…这不是更加证明了一层?”

  他虽手毙爱徒,但没有一丝悲怜之情,笑声一止,蓦然对我藏身的地方大声叫道:“小子滚出来!”

  我知形足迹败,只有走了出来,尖声叫道:“你…你…怎么能杀人?”

  那人冷冷地道:“老夫不但杀人,而且还要杀你!”

  他伸手击向我面前,那手法快捷之极,我瞧他那身形力量,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出手也是枉然,索险中求生,当下不闪不避。

  那人忽然手掌一收一落,按住我前大,一股内力直过来,我施展师门息功,全身功力俱隐,那人探不出深浅,掌劲一收道:“小子,你不会武功?”

  我听不见他说话,口中只是叫道:“你随便杀人,将来一定被人杀!”那人嘿嘿一阵笑道:“我要杀谁便杀谁,便是天皇老子也管不到。”

  他哈哈一阵大笑,笑声又高又扬,好久好久,笑声才渐渐低了,他指着那烧得破破碎碎酌残垣道:“这对狗男女是我生平仇人,是世上最难斗的人,老子都出手杀了,哈哈!还有谁老子不能杀?”

  我听得如雷轰顶,仇人,我寻访这么久的仇人便在眼前,多少个夜里梦回时,我恨不得食血,寝皮挫骨的仇人便在眼前,我只觉热血上冲,正要拼命,忽然那人厉声道:“那山坡上的坟堆是谁人的?你…小子…你是俞玄青的什么人?”

  我心中飞快盘算一遍,冲动之情全消了,我装作茫然道:“我不知道!”

  那人狠狠打量我几眼,蓦然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嘲道:“哈哈!你便是俞玄青是儿子又怎样?老夫…老夫…等着你来找我。”

  那声音我这一生再也忘不了,前不久我又听到这声音了,那便是长安游氏双侠中的游老二,但游老二被我出手击毙,凭他的功夫,万万不是我瞧见那人,但声音却是一点儿也错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连想的时间都没有,便又遭到一连串的事故,如今来到关外,这一切更是糊涂了。

  俞佑亮一个人呆呆在房中发痴,他知晚上一定有好戏看,说不定自己也得出手,但此刻不知怎的脑中尽是想着往事,一点也不能集中盘算今夜之事,他暗自忖道:“难道今夜我大概可以报得仇?怎么尽想这些事。”

  天色渐近黄昏,那少女睹气在房中也没找他聊天,俞佑亮沉思一阵,又想到那幕惊天动地的事来!

  又过了两年,这两年之内我倒不急于寻找敌人了,大禅宗授我的佛门降魔大法,十层我已进第六层,自忖功力倍增,这便又准备人关,发誓不得仇人不归。

  这天下午,天色大是昏暗,我见数十里之内只怕无人居住,忽然前面现出一座野庙,心中大喜,至少待会不会淋雨了。

  我走到野庙内,有一阵阵沉沉吐气之声,我凝神一听,心中大吃一惊,那吐气之声虽是细微,但隐约间已有风雷之声,此人内力之强,已是世间罕见,当下略一沉,不敢擅自人内。

  那吐气之声连绵不断,我细听之飞发现不止一人,心中更是吃惊,这荒野之地怎会一夜之间来了这许多高手?正沉

  不知所措,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道兄,老衲运气周不能聚,今之事,天下四大门派!唉…”

  另一个声音道:“知其非兮守其是!知其黑兮守其白,知荣守辱兮炽道而殒,殒之而无意兮乃至太极!”

  他平和的念着,但声音却传老远不散,庙内好久一阵寂静,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无为道长,你神功恢复了?”

  那念偈的人正是无为道长,长叹一口气道:“贫道已是灯火油尽,这一妄用内功,毒素内倾,真是饮鸠止渴!林兄如何?”

  那问话地道:“想不到点苍一门从我而绝,千手剑法再无人传!。”

  我听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无为道长不是名天下的空门大侠么,那“千手剑”不是剑道通神的高人么?这些宇内高手聚集在一块已是武林一大奇事,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竟然有人暗算他们。

  我心中想起一事,正要人内,忽然一个暴燥的声音叫道:“红衣老魔下毒手暗算咱们,只要我老铁一口气在,一定要和他拼上几掌。”

  那最先发话的人道:“阿弥陀佛,铁施主天山神功,那老魔如何不知?他不赴约,等到咱们毒发功废,再来下手。”

  姓铁的骂道:“老魔目下一代宗主,他妈的言而无信,真连狗熊也不如。”

  我心中暗道:“久闻天山铁氏双侠形影不离,看来两人都来了。”

  无为道长叹道:“贫道年登望六,生死何足惜哉?只是贫道小徒天资慧,原期倾囊相授,以为他武当之雄,唉,天数如比,夫复奈何?”

  我手握怀中雄黄珠,再也忍耐不住大步走进破庙,只见庙中盘膝坐着僧道俗一共五人,个个气势非凡,举止间都是一代宗主之态。

  那五人见我进来,都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淡然,我拿出千年雄黄珠道:“众位老前辈,小人这里有解毒至宝千年雄黄。”

  那当中坐着的一个老位僧摇摇头道:“这雄黄珠虽是解毒至宝,但老魔下的毒药并非单纯毒药,乃是数十味相生相克之毒,须得按其克之理对症下药,才能解净!”

  我当时心中不信,便道:“大师运起神功,将此珠含在口中,包管有用。”

  那老僧淡淡一笑,他见我脸诚恳之,伸手接过雄黄珠,双目闭起,运一阵功,只见他额上白气缭缭,上升,过了一会,他突然吐出雄黄珠,摇头不语。

  我见这雄黄珠无效,也是急燥无法,那老僧平和地道:“小施主赶快离开此地,迟则有暴祸降临!”

  我当时血气上勇,摇头道:“什么人如此卑鄙,晚辈倒要见识见识!”

  那老僧道:“小施主武功虽然不差,但想想看咱们五个都被来人制住,你留此何用?”

  我想了想老僧说的也对,何况我还身负血海深仇,当下亮道:“各位前辈有何吩咐,晚辈一定效命。”

  无为道长忽然道:“小施主,看你两眼湛然清朗,分明内功已有极高造诣,贫道有一事相求,请问小施主师承?”

  我口而道:“小人师承西域天龙寺大禅宗。”

  无为道长颤声道:“天意不绝我武当,小施主,贫道所求此事极是艰难,但万望施主瞧在我武当派历代祖师面上,此事一定要承允。”

  我当时见他词恳切,连道:“道长只管吩咐,晚辈尽力而为!”

  无为道长大喜道:“贫道要传你武当无上心法,太乙神功!”

  他此言一出,我心中砰然而跳,这太乙神功是玄门至高气功,练成之后当真是无坚不摧,只见无为道长跪在地下默,祷一刻,喜脸道:“孩子你过来,这神功决窍全在运气。”

  他话未游完,天山铁兄弟道:“道长请慢,天山神功也不能因我兄弟而绝!”

  点苍千手剑林老爷子道:“点苍绝技,全靠老弟继承。”

  一时之间,这天下中派掌门竟为要传我各派绝功而争执起来,咱们练武的人,一生只要蒙这五人指点一两套绝技,那便是终生受用不尽,这常人梦寐以求的事,我不但轻易得到,而且是别人抢着要教,人生际遇虽奇,真是不可思议了。

  那点苍千手剑法真是奥巧无穷,运剑如此,真是通天彻地之能,我默默强记,但微之处,能记十之五六也便不错啦!我心想反正后的日子还长得紧哩,只要记清招式,他再慢慢参悟自有所得。

  天山铁氏兄弟功夫大是惊人,这时我才发现,为什么铁氏家族威震南北方百数十年之原因,但这功夫大异中原武学,好在我跟大禅宗好习过西方武学练气门道,倒还能勉强应付。

  昆仑浮云大师最后授我碧玉铲法,时间一分分过去,已是黄昏时分,这时众人毒素内侵,各用内功强启抵抗。大师口述手比,我见他额间汗珠频积,心中真是难过得紧,但我,颇知他心意,只有拼命用心学习。大师教完一遍,忽然一阵脚步之声远远传来,我心中一震,大师手握玉铲,双目凝视着我道:“小施主,他年武林以你为尊,千万要自珍重!”

  我斗然间学了这许多武学上至至奥功夫,只觉中大是充实,不跃跃试,无为道长喝道:“你身负武林大责,今如逞匹夫之勇,岂非妄费贫道等人一番心血?”

  我点点头从窗跃出,心中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走了一刻,只闻庙中一阵格格发响,知道诸位前辈正在散功聚气,准备最后一拼。

  我知道,散功时的痛苦,愈是功力高的人愈是奇惨无比,想到众前辈教育之恩,眼睛先自了,再也忍耐不住,又奔了回去。再一跃进屋,只见无为道长一道怜惜无奈的目光了过来,我瞧着众位前辈,人人脸上都出一种又是气恼又是怜悯,最令人不忍的是那种万念俱灰的失望神色,以散功的苦痛中清晰出来。

  我立刻发觉,自己作了一件生平最大的错事,但我并末懊悔,我宁愿死也不能自己走了。

  我凝神以待敌人,忽然又与无为道长凄凉的目光相接,道长低声道:“小施主情中人,你今陪贫道死了,难道有半点意思?多说也是妄然,苍天!苍天!吾道衰矣!”

  他平和说着,便一字一字直贯我脑中,我知道这是道长玄功传道,我心中又是一震,忽然大明大白起来,只闻门外脚步声俞来俞近,当下长呼一气,闭上双目,运起息功来。

  这一运功,外界不闻不见,不知好久,我只觉中肋下一阵刺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次运功,是我平生最久的一次,回转过来,已是漫天星斗,夜凉三更的时分。我觉到身上甚是冷水,口中渴得很,那肋下痛得不能举臂,我低头一看,整个衣襟都被血透,血这么多,难怪口渴得很。

  我瞧着肋下伤口,总有四、五寸深,我挣扎包好,站起身来,只见庙中四零八落,这一代武林五大高手,都在一时之间过世了。

  我又悲又愤,挣扎出外在小沟喝了一肚皮水。我知道这万万不能久留了,但总不能让五位恩师尸暴于荒野,好在我身子健朗,喝过水后精神恢复不少,这便用左手执着大师碧玉铲挖了五个埋了。

  我削好一块大木,上面刻着:“天下五大宗主埋骨之地”

  我一具一具埋着,心中悲愤到了极处,反而清醒起来,我暗暗地想:“这五位恩师武学通天,不但是一代宗师,多代之后,也不见得能出这出类拔萃的人。”

  埋好了五位恩师,我长出一口气,此间再无留恋,负着伤走了,我心中想:“那下手的人一定怀疑我的生死,所以补上一剑,真是命不该绝,如果此剑偏了半分,一定穿心而亡。”

  我隐在一处小村,苦练所学,两个月后不但伤势大好,武功斗然增强,这便出关而行,这震动武林的大消息,我总得告诉四大派的弟子才行。

  …

  天色全暗了,俞佑亮这一下午便沉醉在回想之中,往事有血有泪,他已很久不再想起,一想起真是五内俱焚,不能自己。

  在路上恰巧碰到武当无为道长爱徒颜百波,参加长安大会、揭了这天大消息,又发现了仇人踪迹…

  正想到这里,忽然门外一个脆的声音道:“喂!你还没有睡足么?”

  俞佑亮应道:“小人想等下如何应付,姑娘可想妥了么?”

  那少女推开门来,只见俞佑亮呆在上,她嗔言而道:“咱们去瞧瞧热闹去,不妨顺便伸手管管,管完了一走了之,有什么好想?”

  俞佑亮道:“长白派尽多高手,要如此来去自如,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那少女道:“我不是来和你抬扛,咱们先得吃了才能前去,你说是不是?”

  俞佑亮道:“姑娘说得是!咱们再去‘东来顺’,清清静静喝几杯老酒壮胆。”

  那少女娇笑道:“哟!每饭必酒,可真养不起你!”

  俞佑亮哈哈大笑道:“有这五万两银子,便是人心脑髓也吃得起,哈哈!”

  他说到后来,见那少女掩耳不听,想到言中荒诞无聊,自觉大不得体,哈哈混过。

  两人正要出门,俞佑亮忽然哦了一声道:“姑娘请出,小人换件衣衫。”

  那少女嫣然一笑,口中娇柔地道:“好!”但这少年男子这番竟把自己的话记住,不由甚是得意。

  俞佑亮换好衣,两人并肩而行,俞佑亮心中想着长白派约会没时间来逗她,到了“东来顺”餐一顿,回舍换了紧身衣,两人施展轻功飞步而去。

  俞佑亮带着少女来得近了,只见那村落静寂无声,这时天色渐暗,暮色朦朦之中,在远处迷茫茫看不出所以。

  俞佑亮想了想道:“咱们绕过去,想来赴会的人已到了不少了,若是遭遇着总是不好。”

  于是两人放步向右方绕去。这右方道旁全是矮矮的丛林,两人伏下身来,加之天色黑暗,外人实是不易发觉。

  两人走一阵,只见左方一排住舍中间,隔了一块小小的空地,然后是一座小庙。

  想来这小庙是供节日典礼之用,平并无香烟,是以红漆庙门牢牢关上。

  俞估亮探首四下张望了一会,转首对少女道:“咱们若能暂时隐入小庙之内,决计不会引起他人注意,且可清楚观看形势发展…”

  少女点了点头,俞佑亮张目一望,只见四下沉寂无声,于是足尖一点身形平平飞出,右手轻轻一震,那扇木门应手而开。

  俞佑亮一侧身闪人小庙之中,一招手那少女也跑人庙门。突然之间,俞佑亮的身形好比旋风一般转了过来,只见那右方扇木窗此时犹自震动不已。

  俞佑亮一个箭步掠到窗口,向外望去,却是黑沉沉一片,那少女走了过来问道:“有人么?”

  俞佑亮点了点头,面色微微凝重。他想了一想,缓步过去将木门关上了。

  这时突然外面一阵嘈杂,俞佑亮连忙走到窗边,只见二十丈外一堆人缓步正由一家住屋之中走出。

  俞佑亮运足目力,实是太过昏暗,不能辨认,这时那一群人却是越行越近,看来像是向着小庙一直行来的模样。

  俞佑亮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莫非方才先伏在庙中之人过去通了讯息?”

  他正思疑之间,那为首数人已来到眼前,然后一起止步,原来是想在庙前那一块小空地聚集起来。

  果然那一群人都缓步走来,围着小空地的四周站着了,却是鸦雀无声。

  这时有人燃起了一支火把,加之距离近了,俞佑亮及那少女可在庙中清晰瞧见全场。

  前佑亮四下一看,果然都是武林中的人物,各式的打扮,有三个与自己抢参王的大汉也夹在其中。

  俞佑亮心中暗暗想道:“这些人都是长白派的人物了,众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火把微弱的光亮照在地上,这时有一个年若五旬的老者缓步走入场中,沉声道:“咱们来此的目的,各位是心中有数,只是这许多年来,大多东西南北分散零落,一时间消息不能转到,很不容易,这是老朽的无能了。”

  人群之中立刻有两三人齐声道:“陈长老那里的话。”

  那陈长老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果真老掌门驾到,唉,咱们——咱们可真不知如何说才好。”

  人群中又有人道:“陈长老,你放心好啦,若非老掌门,有谁能知咱们的底细?有谁能持有令信?瞧您面上忧虑集,难道你以为这次集会是虚晃一记么?”

  陈长老吁了一口气道:“咱们分离太久,这些年来,人各有志,说句不中听的话,老朽就不敢保诸位心中此刻在考虑什么?”

  人群一阵轻微哗然,一人高声道:“陈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长老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散伙已久,你也不必称老夫长老了!”

  众人又是一阵动,俞佑亮听到这里,心中暗暗忖道:“听那陈长老的口气,分明他心中也不敢确定这次集会此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他心中怀疑这是一个阴谋,唉,我好似也有同样的预感。”

  他瞥了瞥身边的少女,却见那少女面上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

  忽然有人大声呼道:“陈长老,陈长老,有人来了!”

  陈长老身形一晃,火光摇动不定之中,只见远方一个身形如飞地移动着!

  陈长老沉声道:“诸位留神吧!”

  他自己身形一长,身而去,这一瞬之间,那人已奔到十丈之外,陈长老足步斗然一停,他似乎呆了一呆,然后才大吼道:“常长老!”

  他吼声未完,斗然之间那人身形一个跄踉,陈长老大吃一惊,大吼道:“罗四弟,尹五弟,左边。谢二哥,快,咱们上去!”

  三条人影凌空而起,那来人身形摇摇晃晃,四个人已奔到跟前,陈长老一把扶起来人,其他三条影丝毫不停,左右分开一直奔向前方,搜索有否来敌!

  俞佑亮心中暗赞声,到底经验老到,这时那陈长老扶着来人来到当场,众人一齐惊叫道:“常长老,执法长老…”

  俞佑亮借着火光看去,只见那常长老年岁最少已上七旬,这时面汗水,双目之中光芒已淡,显然受伤非轻!

  陈长老呼一口真气,一掌抵在常长老后心左方,一股内力直而入,常长老双目一睁,口一张,一口鲜血吐出,登时坐了下来。

  陈长老急道:“常长老,如何?”

  常长老双目一睁,喃喃道:“掌门…掌门还…健在!”

  陈长老道:“你…你怎么知道,他老人家在何处?”

  常长老脸人肌一阵搐,摇了摇头,缓缓伸出右手。

  只见他右手一摊,一个苍白的苍鹰令端端的放在手心之中,众人一起大吼道:“苍鹰令!常…”

  吼声未完,那常长老突然大叫一声,身形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再也不动了!

  陈长老一把抓他的手腕,面上的神色一惨,沉声说道:“常长老去了!”

  众人一齐默然无语,这时那罗、尹、谢三人已连袂而回,瞧见常长老身体及身边苍鹰令,一齐惊得呆了。

  好一会儿,谢二哥呐呐问道:“这…这不是苍鹰之令么?那传令本帮聚会的苍鹰令信难道是假的?”

  陈长老凛然点了点头,茫然道:“看来,掌门老人家健在了!”谢二哥又道:“常长老,怎么受了什么内伤?”

  陈长老摇了摇头道:“他中了一掌在后心之上,加上长途奔腾怎么也救不了!”

  谢二哥正待开口,突然陈长老身形一掠,口中叫道:“又来三人!咦,那传信叫咱们聚会的李法王呢?”

  他心中正自起疑,只见三条人影如飞而至,陈长老双目一亮道:“雷…”

  他话声尚未说完,那当先一人大吼声道:“姓陈的,你好大胆子!”

  陈长老呆了一呆,身后众人一齐叫道:“你…你不是雷法王、佟法王、朱…”

  那姓雷的双目之神色古怪之至,俞佑亮一眼便发现三人正是那少女亲随待卫,他大吼道:“你们…竟敢…”

  他话声未完,突然间那四周震天动地响起吼叫之声,刹时烈火冲天,四周屋舍全部着火起来。

  长白派的人个个大吃一惊,都是一时不知所措,忽然火光之中闪出不知多少人影,一声大吼:“放箭!”

  “搜”“搜”之声大作,铁羽箭矢有如飞蝗密集,四周出大队清兵来,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多少,那一方小空地一共没有几丈方圆,二十多人挤在其中,那四周风助火势,箭矢的锐声早就被火焰“嘶嘶”之声所掩,登时有一半人中了箭,惨呼连连!这下真是祸生萧墙,陈长老和谢二哥等人不知所措,这时那雷、佟、朱三人身形斗起,竟一起向众人攻打而去!

  陈长老呆了一呆,咬牙切齿道:“姓雷的,你这个杂种!”

  他双掌一平,斜打而上,自己中门之处完全暴,竟然使出了拼命的招式!

  但他双掌才举,斗然一箭正中后,登时掌式走歪,内力打在地上起飞沙走石,他大吼道:“你…你…”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那雷法王似乎呆在当场,但他仅微一迟疑,身形斗然一掠,到了那苍鹰令落地之,他足尖一钩,那苍鹰令已落手中,这时四周情势纷杂忙之极,他一掠手,那苍鹰令已放入怀中,竟是无人注意——除了小庙之中惊呆了的俞佑亮!

  那少女脸上惨然,俞佑亮冷冷道:“你——你的好侍卫!”心中暗道:“外公一生心血,想不到竟然覆没在此,那苍鹰令,苍鹰令,我…我非抢回不可!”

  他再望望外面,火势更加炽烈了,有好几个人影拼命跃过火势向外疾奔而去,俞佑亮眼快,只见谢二哥、尹五弟等人都冲了出去,但不过冲出五六人而已!

  那雷、佟、朱三人这时大吼道:“住手,住手!”

  四周的人都停下箭矢,三人走到当场,只见地上鲜血淋淋,那姓雷的呆呆站站立当地,脸上神色古怪之极!

  俞佑亮咬牙忖道:“雷法王、佟法王,还有姓朱的,看来这三人都是长白派的中坚份子,竟然出卖全体同门,这等行为真是畜牲不如了!”

  他只觉中一股怒火不断地向上冲,向上冲,忽然他感到一种要杀人的怒火在心中猛烧,他望了望那惊惶的少女,双手之中全是冷汗,他喃喃道:“俞佑亮,俞佑亮,你要忍耐,你要忍耐!”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只觉愤涨的血脉逐渐地减弱,这时那四周的烈火也被扑减了。

  有个大汉走向雷长老,笑了笑道:“老雷,干得好!”那雷法王微微笑了笑,那个大汉缓缓转身,一挥手道:“众弟兄,将这些尸首挖个坑埋了吧!”

  众人应了一声,那大汉将身上的长袍一把撕破下来,身上穿的是清军制服!

  俞佑亮心中忖道:“那苍鹰令被姓雷的拾到手中,似乎连佟、林两人都未注意,我倒要看他如何待!”

  这时有一个汉子走了上来道:“都搜遍了,没有那苍鹰令的踪迹…”

  那穿制服的统领大叫道:“什么?”

  那雷法王却口说道:“我瞧,八成是被那几个突围的带走了!”

  那统领想了想道:“反正长白派的实力已然大部覆没,那苍鹰令箭得不着也就罢了!”

  雷法王望了望他,默然不语!

  那统领四下望了一望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雷法王点了点头:“咱们三人便和大伙儿一齐走吧,不必再分为两伙行动。”

  那统领一声令下,清兵纷纷整队,随着四人而去。俞佑亮回头凝视那少女,目中颇含有非难之,那少女心中有苦难言,眼睛都红了。

  俞佑亮道:“长白派与在下大有渊源,这三人引清兵毁了这关外第一大派,堂堂汉人为虎作伥,真是罪该万死!”

  那少女低垂眼帘不敢多说半句,俞佑亮见她脸一阵红一阵白,好像无地自容,他心中忽然不忍,暗自忖道:“我何必去这一个小姑娘,她本是清人,又那里有错了?乘这机会和她离开吧!”

  当下盘算已定,拔脚便走,那少女急道:“喂!喂!你去那里?”

  俞佑亮道:“去追那三个叛贼啦!”

  那少女沉片刻,忽然下了极大决心道:“俞…俞公子,我…我跟你一道去!”

  俞佑亮见她一脸怯生生的样子,他知她心地极是善良,但此时如果犹豫不决,他久处之下,只怕更是难以自决,便冷冷地道:“姑娘去只怕有点不便吧!那三人都是姑娘贴身侍卫,小人想…”

  那少女柔声道:“难道我还能害你?”

  俞佑亮耸耸肩道:“那当然不至于,但如小人与那三人手,姑娘处在其中,岂不尴尬?”

  那少女正容道:“你放心,我总是帮定你了!”

  俞佑亮正要再推,忽然掌上一凉,一颗泪珠落下,那少女缓缓背过头去。

  俞佑亮生平最怕别人哭泣,当下立刻了方寸,他连忙劝道:“姑娘莫哭!姑娘莫哭,咱们这便一块去!”

  那少女飞快一转头,那头秀丝扫过俞佑亮脸颊,俞佑亮只觉一阵轻,那少女道:“你说是咱们么?”俞佑亮点点头,那少女破涕为笑道:“咱们要追便要赶快!”

  两人疾步而去,行不多久,只见前面路上清兵人马布,停止不行,那三个长白派法王骑马昂然在前。

  俞佑亮道:“想不到这三人竟明目张胆和清人勾上了,不杀此三人实难消我心中之恨。”

  那少女道:“这里敌人人多势众,咱们等兵士扎营,再出其不意去找那三人。”

  俞佑亮眼睛一瞟少女道:“敌人虽多无用,你说是么?”

  那少女委曲点头道:“俞公子,待会下手,我总是作过他们主人…有点…有点不便…哼,你笑什么,你道我真的不敢下手么?”

  俞佑亮不忍再这善良少女,当下柔声道:“小人岂会要你出手,杀姑娘侍卫已是大大不安之事,还请姑娘多多原谅则个。”

  那少女柔声道:“我绝不会怪你,这三人引来杀你朋友,你自然该替朋友报仇,只是这三人功力非凡,那个子高的,十指大力鹰爪功力已至上乘,你千万小心。”

  俞佑亮见她把那三人底细都自说出,心中甚是感动,这姑娘对自己甚好,她自己根本便没顾到身份和立场了。

  俞佑亮道:“姑娘只管放心,我自忖对付得了,只要姑娘不来作对,小人怕谁来着。”

  那少女起先听他不再自称“小人”只觉大是顺耳,正欣喜间,他下半句又是老调,一时之间,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那少女道:“咱们这里养养神,这士兵辛劳一夜,天明之前是不会扎营的了。”

  俞佑亮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浩叹:“这是我大明江山,敌人公然入境,还敢白行军,这是怎么回事?袁大帅镇守宁远,终年辛苦,这地方官吏却容忍清人畅行,天下事,唉!”

  那少女见他默不作声,连连催促他闭目养神,过了一顿饭时间,远远军中传有三声漏斗之声,俞佑亮缓缓站起,只见那少女靠在树上呼吸均匀,脸上挂着安心笑容,竟自睡了。

  俞佑亮只觉鼻端香郁,他微微一笑忖道:“这姑娘睡觉之际犹放香郁,难怪像花一般娇好看,醉人不已。”

  他轻轻走着,生怕惊醒那少女,缓缓走出山谷,只见山川平地上点点萤火,又是凄凉又是昏茫。

  他施展轻功,俯身而行,渐渐走近清营,只见警戒森严,来来往往都是全副甲盔武士,风声中掺杂着低沉的问询声。

  俞佑亮俯地暗处等待时机,心中忖道:“清人军队良,大败之后还有如此劲旅,看来清人练兵,至少已有十数年经验,实在可虑。”

  在沉思间,忽然瞧着一处空当,俞佑亮身形一闪,无声无息进入营区,一路行去,遇着巡行武士,都是上前一点倒地,拖到暗处隐藏。

  走了十会,只见前面一座大帐,帐内灯火辉煌,俞佑亮暗自忖道:“只怕便在此了!”

  他看看四周情势,轻步闪到帐边,只听见一人轻声叹息,俞佑亮一气,展开“天听地视”之法,只闻那人道:“老大,咱们巧成拙,这回长白派整个便毁在咱们手中了!”

  另一个人声音更低道:“咱们为救…义无反顾,这事祸起肃墙,不知是谁漏了风,天意绝我长白派…”他声音愈说愈低,俞佑亮再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帐内人希嘘不语。

  俞佑亮大吃一惊,暗自忖道:“果然是长白三大法王,但听他们语气,似乎另有隐衷,此事难道还有…内情?”

  他这人最是冷静,当下不动声,伏在帐外聆听,忽闻一个人悲声道:“老大,我兄弟三人身背走狗罪名不打紧,但那…那些遭难的都是…都是我派健者,咱们茹苦含辛的是为什么?老大!我可受不了。”

  他悲愤之下,声音不免高了些,俞佑亮听得清楚楚,那老大忙嘘一声低语道:“咱们忍到了今天,岂能前功尽弃?老三,是非自有公论,你悲愤什么?”

  那老三道:“有朝我抓住老二那贼子,不杀他一千刀,不挖出他心肝来看,不是人也。”

  那老大道:“咱们四大天王效忠掌门人,誓死不逾,老二中途变节,唉,世事多变,说不定也有隐情。”

  那老三道:“老大,掌门坐关梯峰中,那石门何等坚厚,任是大罗神仙也难打开,如非老二打开引人而入,天下何人能够人内,这贼子久蓄异心,终于等到机会陪伴掌门人,乘他老人家坐关之际掳走,献给清狗图功,老大,你再护他,咱们兄弟结义之情一刀两断。”

  那老大叹息一声,俞佑亮的内功深湛,帐内人虽是接耳细语,但他在夜风帐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口中沉所闻暗自忖道:“如果三人为救外公甘受天下人辱,那忠义之心,真是叫人钦佩,看那神情,只怕不会是假。”

  那老大又道:“老三你别胡闹,咱们先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个作法才好!”那老三道:“咱们数入九王府,但偌个院子那里去找?”

  那老大道:“咱们下次在可疑地方烧把野火,说不定清狗会移出掌门人,再说…嘘,有人来了。”

  俞佑亮回头只见一个武将大步走来,他身子一闪,忽见不远之处,闪起一条纤细人影,他心中一阵紧张,暗自忖道:“遭了!遭了!那姑娘莫要也听去啦!”

  那黑影正是少女,她向俞佑亮一比手式,两人默然奔了一阵,远远离开清兵营中。

  俞佑亮正在开口,那少女低声道:“我放心不下,你一走我便惊醒,跟了过来,但却扑了一处大帐,是清军统领居处。”

  俞佑亮心下略放,他又问了一句道:“姑娘现下知那三个人营帐在何处?小人寻找半天了未能寻到。”

  那少女摇头道:“这遍地营帐要寻找实是不易,但我无意中发现一件大事,清营来了个盖代剑客。”

  俞佑亮一怔道:“此人是谁?”

  那少女道:“此人是姓梁,为建州四剑中带头大哥。”

  俞佑亮吃了一惊道:“是无形剑梁纶么?”

  那少女点点头,俞佑亮心中忖道,十年前东北崛起四个盖代侠土,他四人会人中原,力折中原高手数十人,后来终于怒了天下第一剑点苍掌门人林公子,双方在泰山顶峰一场大战,梁纶单剑与林公子比了二一夜,不分胜负,最后林公子施出千手剑法中最后第十式,梁纶在第十式上才输了半招。

  那时梁纶不过二十余岁,事后千手剑林公子上天龙寺对师父道:“此子正当英年,剑法已至古极,是用剑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必成中原武林之害。”

  师父当时微微一笑道:“林施主终究胜了他半招,难是比到最后才见分晓,但就只半招,也够此子再苦研十年了。”

  林公子道:“神宗此言虽则不差,但晚辈总觉此子潜力深不可测,似乎尚未发近至顶点,他第一与晚辈对击,只是发招严谨不失,但第二到法中竟由巧而拙,又进一层,临敌之际,剑道竟能增进,实在令人心寒。”

  师父笑而不语,林公子下山而回,自此以后这四人息影中原,再不见踪迹,想不到今夜竟会在此出现,看来此四人也被清人网罗了。

  那少女见他忽然发呆,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当下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姓梁的你认得么?”

  俞佑亮沉道:“有这姓梁的在此,这事准不好办,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那少女道:“听别人说梁的剑法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一次,他酒后兴起,嫌枝上喜鹊呱噪,拔起一剑,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等他下来,剑尖上穿着五只喜鹊,每只都是被剑穿而过,部位分毫不差。”

  俞佑亮忖道:“这姑娘怎的对这人如此熟悉?啊!对了,难道这四人都被她九哥网集王府?”

  想到此对于那少年多尔衮更加起了几分畏惧,心想这四人武功高极,多尔衮能驾御他们甘作走狗,不但手段高明,那气魄也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那少女想了想道:“那怎么办?”

  俞佑亮道:“咱们一路跟踪,只待这人一走便去下手如何?”

  那少女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谈说了一阵,俞佑亮道:“咱们还是休养精神,反正和他们耗上了,也用不着急燥。”

  那少女笑道:“你倒很会保养身体,要是我心中有事,不办妥之前,只怕数夜也难以入眠。”

  俞佑亮笑笑道:“会敌之前岂能自?前面好像有个林子,咱们便到林中去。”

  那少女道:“我不爱宿,从这里走上半里路,有个干净山,去不去由你啦!我可要去!”

  俞佑亮点点头随着那少她走。心中忖道:“无影剑为什么突然而至?以他身份一定是有极大事发生才赶来处理,是什事如此要紧?”

  正沉思间,忽然背后一阵轻轻脚步声,分明走来四五人,俞佑亮急拉那少女的手,闪进了林子,伏在一棵大树后面。

  那少女手被握住,心中怦然而跳,以是高兴又害羞,半晌才轻轻挣脱,俞佑亮未发觉,他凑耳低道:“来了四个高手,咱们小心别出声响!”

  那少女沉在自编的幻梦,半响才听他的话,回转头来柔声道:“我总听你的话,你放心。”

  俞佑亮只见两道目光直过来,在这黑暗荒林中,便如两只雪亮的灯光,直照腑,俞佑亮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这样才是好姑娘!”

  这少女羞涩的正要再说,忽然脚步声已走近了,不一会,走出四个人来。

  那少女定眼一看,心中一惊,原来那四人正是自己侍卫和那无影剑客梁纶。

  那四人走到林中一处空地,那无影剑客梁纶手一摆,冷冷地道:“九王爷有请三位,要借三位一物以有用!”

  那老大雷天王雷西章道:“梁大侠说笑了,咱们三人是郡主侍卫,九王爷吩咐敢不从命,何敢劳大侠前来?”

  粱轮声音如冰,缓缓道:“九王爷要三位人头一用!”

  他此言一出,三人大吃一惊,俞佑亮只觉一双又冰又冷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掌心。他低头一瞧,那少女脸惊惶失,一片苍白,连嘴也发白颤抖,便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她人本生得秀美,此番楚楚可怜,任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责备于她,俞佑亮不能开口安慰,只有也连劲握紧她的小手,过了会,那手渐渐热了,那少女埋头俞佑亮怀间声轻泣。

  俞佑亮心道:“她被这三人抖出身世,以为我一定会对他愤怒,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姑娘身世了。”

  正在这时,那无影剑梁纶又道:“三位请看这是什么?”

  他伸手怀中取出一纸,长白三天王一看,脸色惨变,不由各自倒退数步。

  那梁纶道:“三位自作了结吧!”

  那雷法王强自镇静:“咱们一起见王爷去!”

  梁纶冷冷地道:“那不必去了!”

  雷法王大吼一声道:“姓梁的,我兄弟三人尽忠九王爷,耿耿此心可表天,这削减九王爷心腹大患长白派后,反而得来一纸‘莫须有’的罪名,姓梁的,你干的好事!”

  那梁纶道:“在下无暇与三位嚼舌,如果三位不肯,向在下这支剑问过明白便得了。”

  雷、冬,朱三人知道事情已到了尽头,他们抬起头来,默默望天,喃喃地道:“鸟尽弓藏,我固当烹,姓梁的,今我等之遭遇,他便是阁下之结局…嘿!”

  他边说边蓄气,蓦然发出全身所聚真力,俞佑亮只闻四周轰雷之声大作,心中暗忖,这风雷天王果是名不虚传了。

  那梁纶早就注意敌人动静,他不慌不忙,身子一侧闪过,刷的拔出剑来,一抖之下,漫天都是银光闪烁,剑花似雨。

  雷、伦、朱三人也纷纷拔剑而立,梁纶淡淡地道:“如果三位自己下手,倒还可以落个全尸,一定要在下下手,刀剑无眼,那便太难说了。”

  雷法王冷冷地道:“咱们剑上见真章,多言有何用处?”

  粱纶沉声道:“发招吧!”

  那长白派风雷法王冷冷地道:“你这贼子挑拨九王爷,想要将王爷心腹卫士瓦解,你安的鬼心思当老夫不知么,今老夫要取下你项上人头,再和王爷说个清楚。”

  那建州客梁纶不再多言,一抖手,点点寒星分袭三人一招之中,蕴含无数攻击,长白派三大法王纷纷扬剑敌,四支长剑起漫天寒光,但那梁纶稳然而立,先手之势凛若山岳,丝毫不见顿挫。

  梁纶连运缓缓又是一剑,长白派三大法王封剑自保,跃上闪下,只觉对方虽是简简单单一招,但潜势惊人,四面八方都罩在剑幕之中。

  风雷法王长一口真气,剑尖隐约响起风雷之声,他向两个同伴一作手势,三人剑子直刺,蓦然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只闻三声轻响,三支长剑与对方逐一交接,三人各自倒退两步,离对方。

  身形洒已极,彼此相顾,都是会心一笑,心意相融,那配合之巧,当真天衣无了。

  梁纶冷冷地道:“‘四象剑法’果然还有名堂,今四象缺一,在下不能单剑击破你长白之宝的四象阵,可惜呀可惜。”

  风雷法王道:“要杀你这贼,何必要咱们兄弟四人到齐,废话少说,今咱们生死立见真章。”

  他口中虽是说得轻松,心中却吃惊不已,暗自忖道:“这人剑法之强,实在不可思议,刚才如非展开四象剑法救命绝招,只怕对方一剑便把咱们全部封死。”

  梁纶不再答话,长剑横划出,长白三大法王两攻一守,从三方向远击过去,剩时之间一连七剑,绵绵不断,那剑影仿仿佛佛,全是极其复杂的招式,梁纶沉着封招,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大意。

  长白三大法王剑式愈来愈快,三人滴溜溜绕着梁纶转招,梁纶见招破招,打得极是烈,长白三法王知对手实在太强,一上来便是“四象剑法”中最妙招式,但四个方位中缺少了一人,凌厉攻势便自减弱数分。

  战到分际,梁纶出招愈来愈慢,剑子竟似滞而不发,身形裹到对方一片寒光之中,招招都是间不容发,但却又都夷然无伤。俞佑亮伏身暗处,愈看愈是心惊,他见闻之广,只怕举世也仅仅寥寥数人可及,当下心惊忖道:“这粱纶剑中古意盎然,这套剑法只怕源自远古,那剑子滞而不发,蓄势愈来愈强,待得一举而出,这三人立刻败伤。”

  回顾那少女也自凛神注视,脸上出一片倾倒之,俞佑亮心道:“这族贵亲少女,虽是年青若斯,但武学已至通悟之境,好生叫人钦佩。”

  这时场中长白三大法王剑气纵横,将梁纶团团包围,似乎占尽上风,梁纶招式更是简朴,出手之际,便若寻常独自练招一般,蓦然风雷法王一声大喝,三支长剑当头下,正是“四像剑法”中最后绝招“八方埋伏”梁纶身子一飘一闪,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闪身进东南方位,举剑平推,卡察一声,长白三法王长剑齐断,那风雷法王脸色青白,罗汉法王脸上酸红,神方法王面上紫黑,各自跄踉倒退五六步才自稳住身形。

  风雷法王一口隐然发痛,他心中一惨,忖道:“如果二弟也在,这贼子如何能此轻易破这‘四象剑法’绝招?”

  梁纶冷冷地道:“在下如此破了‘四象剑法’,三位法王一定不服,只是今在下身负九王爷克急令,说不得只有借三位项上人头了。”

  俞佑亮心中狂跳忖道:“罡气!罡气!”

  长白三大法王嗔目不语,三人均自内伤不轻,正待拼死再战,梁纶又道:“死到临头犹作困兽之斗,哈哈!告诉你们,那举发三位阴谋的正是三位同路人百手法王郑大翔。”

  风雷法王哼了一声,只见两位拜弟都是义愤膺,他心中之苦犹胜这两位兄弟,暗自忖道:“老二真是狼心狗肺,我一直欺骗自己不肯相信,唉!多尔衮鸷狠毒,这连环毒计终于将我派一网剪除!”

  但事到最后关头,万万不能束手就俘,他向两位拜弟一打眼色,着断剑上前跨大一步。

  那梁纶哈哈大笑,半响一个字一个字道:“要想逃走么,今天罗地网,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过杀身之危,”

  风雷法王放目四望,只见两位拜弟凛然而立,脸上没有半点惧畏之,他早就不存生望,此时更是坦然起来,回头叫道:“老三、老四,咱们昔日结拜,誓言什么来着?”

  罗汉王与神力法王齐声道:“同生共死,永无反悔。”

  风雷法王长笑道:“咱们今共死,正应了当一番誓言,大丈夫死则死耳,可不让人看轻了!唉!”

  他豪迈地说着,只觉口之痛更是加剧,想到二弟叛逆,更是一片惨痛,那梁纶微微不耐道:“三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再上吧!”

  长白三王扬着断剑又攻,他三人剑子已断,又均为梁纶罡气震伤内脏,这番拼死而斗,全是拼着两败之招,贴身搏斗,实是惊险万状。

  那粱纶凝神接招,心中暗自忖道:“长白派果是不凡,这三人吃我无坚不摧的罡气震伤,犹能如此战,今夜之事还是早作了结是为上算。”

  当下剑招一变,攻势大盛,长白三法王已成强弩之末,但三人出手全是要命的招式,又自支持半刻。梁纶长啸一声,身形凌空而起,长剑吐之间,刺中三人前大,纷纷倒地。

  暗处那少女和俞佑亮相对一瞧,那梁纶迈步向前取三人首级,那少女见俞佑亮沉不已,当下再也忍耐不往,一按地,身形飘然而出,两掌相错,直击粱纶。

  梁纶只觉背后风声大疾,知道来了不少高手。不暇伤敌,反身削出一剑,那少女飞快一缩手,堪堪闪过,梁纶回头一看,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这反手剑法从来未会失手过的,突然发剑,对方竟能避开,而且对手却是州郡主。

  那少女道:“喂!梁纶,你干什么要伤我贴身侍卫?”

  梁纶恭然道:“禀告郡主,这三人是九王爷要克捕杀的凶手。”

  那少女哼了一声道:“我不准杀便不能杀,你去告诉九爷便道是玄湖郡主说的。”

  梁纶沉半刻,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小令剑,上刻一龙一虎,栩栩若生,他向那少女一扬,退立旁不语。

  她知此人功力惊人,是九哥一条得力臂膊,语气中还存几分客气,那梁纶默然,却不退下。

  玄湖郡主怒道:“梁纶,你胆子愈来愈大了,本郡主说的话难道不当数的么?”

  梁纶恭敬道:“禀郡主,小人不敢违抗王爷将令。”

  玄湖郡主急得双颊通红,但她素知这龙虎令一出,领命之人决不能后退。便是林刀山,也只的拼死完成任务。一时之间沉无计。

  梁纶迈前一步道:“小人先了结这三名细,再向郡主领罪。”

  玄湖郡主急道:“梁纶,你要杀这三人,先要问问姑娘的手中宝剑。”

  梁纶道:“小人不敢。”

  语气之间丝毫不见软弱,玄湖郡主刷的拔出长剑,一抖剑道:“梁纶,你剑法实在不差,你刚才施的那套剑法我也叫不出是什么名堂,来吧,本郡主便领教你的高招。”

  梁纶道:“郡主知道这龙虎令之威,小人说不得,只好冒犯。”

  玄湖郡主冷然道:“本郡主非救这三人不可,梁纶你既受龙虎令之责,今之事只有你死了才能解决,你说是么?”

  梁纶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这三人叛迹已昭,姑娘何必为这三个叛贼和咱们下人为难?若说姑娘爱惜他们一身武艺,今夜只要姑娘高抬贵手,我那三个不成材的弟兄便作姑娘侍卫如何?”

  玄湖郡主道:“建州四剑郡主可养不起的,本郡主一言既出,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她起初只因俞佑亮要救这三人,这才身而出,那与兄长作对之事丝毫未会想过,此时见梁纶竟敢不买自己的帐,不由起少女的不讲理之天

  便是父王亲临,她也是顾不到了,她出身大贵,平指使任,又是妙龄女子,这当那敌我之情早已忘光,只觉别人不买帐便是不该。

  梁纶沉着地道:“九王爷龙虎令一出,便是老爷子不能阻止!”

  玄湖郡主正要答话,忽然树后俞佑亮接口道:“那也不见得!”

  梁纶心中一震,这人隐伏身旁竟是无觉,不甚是恼怒。

  那话音一停,便跃出一个二十五六年纪的白面青年来,朦胧中英不凡。

  梁纶一肚子气正好找到发之处,他冷冷打量俞佑亮道:“小子你来得正是时候,名震关外的长白法王临死之际,总不能没有陪客!”

  俞佑亮笑地道:“在下路过此地,正要找个地方睡它一觉,想不到连个安静休息地方都没有,林全是吠声,在下还道是野狗抢啃死人头喧吠,总不到还是人言,唉!走狗呀!走狗!为人作久了走狗,怎么连讲话全是吠吠之音。”

  他侃侃一气而言,语音又快又疾,但却清朗无比,梁纶连半句口的机会也没有。

  那玄湖郡主也听得有趣,首先笑了出来,她那里还想到自己是州郡主了?

  梁纶脸上一阵青气闪地,尴尬已极。

  俞佑亮心中暗自叹道:“我这些日子和这少女厮混,那口舌自然又恢复从前一样油滑,俞佑亮啊俞佑亮,你还能像昔日那般随心所,喜怒任,不连心机提防暗算么?”

  想不到这几年来寻访仇家,强迫地压抑自己天中活泼成份,永远沉着地布势应战的,不怃然。

  梁纶扬声道:“在下十多年不出江湖,江湖上后生小辈真是愈来愈狂了,小子你的师父是谁?”

  俞佑亮作势想了想,说道:“这个…这个很难说,如说传你招式便算是师父,那可得多数不清,正如老兄境况一般,如说喂老兄一顿,给点小惠便算是老兄主子,那老兄主子也怕多数得像…像什么?姑娘你说像什么?”

  玄湖郡主明知不该答腔失了自己立场,但见俞佑亮急切望着她,当下口道:“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啦!”

  梁纶正待辱骂,但郡主接上了一口,他虽狂妄自负,但知万万不能辱及郡主,一口气硬往肚子去,双目泛出寒光,杀机大盛。

  俞佑亮连连点头,似乎苦思不得,突然被人指点通悟一般欢喜道:“姑娘真是聪明,正像天上星星一般多,小人怎么没有想到?”

  玄湖郡主嫣然一笑,心中道:“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只要他赞我,我心中总是高兴。”

  梁纶长剑一举,凝目注视俞佑亮,俞佑亮胡说八道,心中却是思索破那剑法之道,只觉刚才梁纶那套剑法实是古朴严谨,无隙可击,那点苍千手剑法斗然在过了两三遍,却是毫无把握。

  梁纶尖前推半寸,俞佑亮刷的拔出长剑,长剑微微下垂倒挂,两人注视对方,均是一片穆然,良久不见发招。

  玄湖郡主心中大是紧张,她是武学大行家,知道一出手便是生死相拚,她虽知心上人功力超凡,但毕竟不曾看过他与人正式搏斗过。

  那梁纶凝神待机,只待对方一动,立刻乘隙施展杀机,却见对方沉凛无匹,长剑漫不经心中出稳狠之态,绝不抢先出手,梁纶心中暗惊,忖道:“好辣手的小子。”

  又过了一刻,两人见对方无隙可用,梁纶起手横削一剑,直刺俞佑亮眉心、腹及下盘,俞佑亮缓缓一封,借着梁纶剑式,长剑直下去。

  梁纶奋起一架,俞佑亮待得两剑相,忽的右臂大轮回,连转几个大圈,梁纶反手旋转,便在同时之间也旋了数圈,卡察一声,双剑再次相碰,两人功力相仿,谁也未能将对方长剑粘住带

  粱纶冷冷地道:“小子你不肯自报师承,这武当柔云剑法谁还错得了?在下不履中原十年,想不到无为道长倒调理出一个弟子来。”

  俞佑亮晒然道:“你看走眼了!”

  梁纶口中道:“柔云剑法原算得什么,小子你施得又不齐全,无为老道都叫人宰了,你又能如何?”

  俞佑亮一震,忖道:“什么?无为道长之死上次苏白风在长安英雄大会才抖,我放下无为道长紫宝剑这便兼程东来,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已极。”

  俞佑亮道:“梁纶你瞧清楚了。”

  长剑一一吐,抢先进击,此番他出手全是快招,数招一过,那点苍“千手剑法”绵绵而出了。

  梁纶愈打愈是心惊,暗自忖道:“这厮怎么连点苍镇门之宝也学上了,素闻武当柔云剑法,点苍千手剑法,都是各派不外传之秘,怎么这厮全会?”

  那“千手剑法”妙之处便在个“攻”字,施展起来便如长江大河永无休止,昔年点苍林老爷子一怒斗梁纶,一百招内梁纶只有招架之势,此时俞佑亮施展开来,立即攻势大盛,梁纶气凝于,再也不敢大意。

  玄湖郡主芳心大喜,眼见心上人神威凛凛,不由心神俱醉。斗以分际,俞佑亮左一剑右一剑刺,剑式每从不可思议方位攻到,便如千百双手同时施剑一般,梁纶挑架之间,丝毫不见破绽,心中不由叹道:“我苦研十余年对付这‘千手剑法’,仍是半点不能争取主动,这个年纪比我轻上十几年,假以时,还有我梁纶混的余地么?”

  俞佑亮久战无功,他内力造就尚未能及于林老爷子,这一手快剑耗去不少内力,当下心思一转,招式渐渐缓慢下来,但出剑之际,竟有一种博大微包罗万象之气概。

  梁纶一生会过无数高手,却从未见过如此老练狠辣的对手,当下心中微微发急,苦战之中,忽的剑走轻录,踏中宫,直而上,观得俞佑亮前微,竟自持强直刺进来。

  俞佑亮平剑轻轻一挑,梁纶只觉对方剑尖力道如排山倒海击来,奋起真力一架,两人内力相差不远,各自退后一步。

  梁纶心中惊道:“这‘达摩渡江’分明是昆仑招法,以剑代铲,想不到也有如此的威力呢。”

  梁纶把握时机,飞快进招,不让俞佑亮抢先,俞佑亮以千手剑法应战,这时忽然天色一暗,月亮隐入乌云之中,四周林中一片黑暗,对面难分身形。

  玄湖郡主睁大秀目凝视两人,她心中不断忖道:“我如出手帮俞公子,马上便可结束此战,但我一点也摸不清这人心里想些什么,如果他不愿别人手,那我岂不巧成拙?”

  但见形势愈来愈是惊险,黑暗中只有剑光闪耀,以她功力,竟难瞧见两人身形起落之地,梁纶一套古机剑法施到微之处,剑尖呜呜作声,慑人心魂,每招都孕含他全身真力,四周林木枝叶纷纷堕落,蓦然平空一阵凉风吹地,滑喇喇下起豪雨来。

  雷声连绵不断,电光闪烁一明一暗,忽见现出梁纶杀气腾腾面孔,忽而俞佑亮沉着出剑,电光一过.又是一片黑暗,但那深沉之,犹自留在脸上。

  暴雨愈下愈大,三人身上都是透,玄湖郡主心中愈来愈是担忧,忽然俞佑亮飞起一剑,正是千手剑法中十快剑最后一招,当年梁纶便在此招之上败于林老爷子剑下的。

  梁纶不假思索,左边微踏半步一点一带,右手突然暴伸,长剑点到俞佑亮前,俞佑亮眼见情势危不容发,来不及思索破解,剑子疾起倒转便若自刎一般。

  当!当!当三声一过,急然电光闪起,两人相隔数步,手中剑子断作三截,每人都持一把柄而立。

  梁纶哼声道:“梵钟三唱,阁下原采是西方禅宗高弟!”

  俞佑亮冷冷地道:“正是!”原来梁纶昔日败于点苍掌门千手剑林老爷子手中,他多年研究此招解法,刚才斗然施出,俞佑亮此套剑法原比不上林老爷子甚多,又是仓促之间,已是身临危境,这才施出师门救命绝招“梵钟三唱”此招形同壮士自刎,用招之巧,非是上乘者万万不敢施出。

  梁纶道:“今夜之事,有阁下便无在下,再来吧!”

  他见俞佑亮武学惊人,称呼之间自然不再轻薄。

  俞佑亮哈哈笑道:“原来梁大剑客隐居十数年,只是害怕林老爷子来着,林老爷子曾对在下说:‘那梁纶一败决不肯甘心,他如打出破解此法之招,还另有一招可立下杀手’,梁大剑客你要试一试么?”

  他信口开河,心中甚是忌惮,暗自忖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今能否制住这人,也是大成问题之事。”

  其实他练此剑法时尚浅,发招之间,不能浑成一体,如果林老爷子亲临,便自不同,此招虽未必能克住梁纶,但万万不会出这致命破绽——  Www.WxIaNXs.COM 
上一章   落英塔   下一章 ( → )
《落英塔》是上官鼎的最新小说,无限小说网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TXT免费阅读,无限小说网第一时间为您提供落英塔最新章节,尽力最快速更新落英塔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小说免费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