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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小说网 > 重生小说 > 重生—深宫嫡女  作者:元长安 书号:3019  时间:2016/10/9  字数:2456 
上一章   010 温厚长姐    下一章 ( → )
蓝府诗礼传家,极重礼义孝道,历代以来皆对母颇为看重,并不将其视为普通奴仆,盖因念其哺育之恩,以礼相待。是以各代少爷小姐长成之后,母多能得养天年,生活优渥,平里若有过错也都大事化小轻松揭过,少有惩罚。若有幼年主子不知事薄待了母,多会受到长辈教训。

  如今蓝如瑾这样公然请辞母,已是越了蓝府规矩道德。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蓝老太太道。

  蓝如瑾神色不改,堪堪重复:“孙女请辞母范氏。”

  “为何?”

  “她狡诈诡骗,欺瞒主子,日常克扣孙女吃穿用度,孙女病中亦不收敛,饮食起居故意薄待,不知所安何心。若任其妄为下去,孙女此番重病不知是否还有痊愈之,今强撑病体前来面见祖母,已是天赐大幸。”

  蓝如瑾一字一句,气吁吁,说到后哽咽不能成语,只管抚着口大口息,半个身子靠青苹身上,单靠自己已是无法好好跪着。

  “三丫头,这可是真么?这、这、这怎么可能。范嬷嬷平那样敦厚人,按理说不会行此刻薄之事呀…”张氏面惊诧,用帕子掩了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突然想起什么似补充道,“可是你要做什么事她拂了你意,所以怒你前来告状?丫头啊,请辞母是大事,不能儿戏呀!”

  狠毒妇人,又说这样言有所指话!

  蓝如瑾靠着青苹,摇摇坠,面色苍白,闻言虚弱一笑:“怎么,婶娘以为我拼命前来,只是意气用事么?若非我实怕她将我‘服侍’死了,怎会冒着病情加重危险出来吹风。”

  蓝如璇连忙安抚:“三妹妹莫着急,母亲也是怕你一时莽撞才出言提醒,咱们蓝家没有做过辞退母事情,礼义为先,三妹妹可要好好思量,莫让人说咱们刻薄寡恩才好。”

  刻薄寡恩?

  看来她们母女非要给她安个罪状不可。

  蓝如瑾着气道:“若是她本温良,我这样算是刻薄,可她平里逾矩之事我从未计较,只这次病情重却无人心照料,我实是怕丢了性命才来禀告祖母,难道也是我做得不对么?礼义相待也需看人,她这样表面宽厚内里狠毒,若我们还要厚待于她,岂不是自毁自伤。”

  一通话说下来,蓝如瑾脸色越发苍白,靠住青苹不能跪稳,风一吹就要倒下样子。一旁如意连忙扶住,抚着蓝如瑾后背帮她顺气,低声劝道:“姑娘莫激动,小心身子。”

  “多谢姐姐。”蓝如瑾向她虚弱一笑。

  张氏忙道:“三丫头赶紧起来,这样子实太让人忧心了,婶娘看着一阵阵心疼。那范嬷嬷到底如何咱们以后再说,先顾好你身子要紧。”

  “是啊,三妹妹别让祖母担心了。”蓝如璇也说,“辞退母是大事,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商量妥当,你这样跪着祖母应允岂非太过着急了些。事情还没清楚,你让祖母如何决断呢?不应你,你跪着不起来,应你,若冤枉了她,后岂不后悔,于祖母和我们蓝家声名亦有损。你要是懂事,就先起身再说。”

  一句话说周围诸人皆暗暗点头,脸上纷纷出“果然是大姑娘知理”表情来。

  蓝如瑾听了,心中亦是十分佩服。这样应变,这样谆谆态度,传到哪里都只能被称赞知事明理,也不怪张氏母女两个贤良了这么多年。

  而她蓝如瑾自懂事起就一味醉心书画,不喜女工,不爱长辈面前讨好承,向来冷清淡薄得紧,行事又大多不顾及别人感受,因此多被人称颂是相貌才情,却从没人说过她贤惠明理。

  这一次,别人眼里,自然又是她蓝如瑾不懂事胡闹,而蓝如璇悉心劝导场面。

  众人心中想什么,蓝如瑾十分明白。开口之前她就知道此事做得有些急促,但箭弦上不得不发,红橘和范嬷嬷务必要拔除,就算因此担了凉薄名,也必须做。

  一定要开了这个头才行,否则之后整肃诸人都是空谈。

  拿范嬷嬷开刀极不易,但若成了,效果也会好。

  当下蓝如瑾不接张氏母女话,只振了精神,冲着屋中禀道:“祖母容禀,孙女平虽不理人情世故,但长辈多年教导不敢忘,就算向来行事任了些,那也是长辈们宽厚宠着孙女,孙女心里明白,所以怎样任也是有分寸,绝不敢做出有悖祖训事来。孙女自幼受祖母教导,辞退母是何等要事怎会不知,岂会拿来儿戏?实是范氏欺人太甚,将孙女欺负得狠了,孙女才不得不冒着被人指摘风险出此下策。此番若遣了范氏,不仅是孙女福气,也是蓝家上下及后所有晚辈福气,否则若母们都效仿起范氏来,挟恩行私,欺辱幼主,我蓝家子孙哪里还能安然成长,何谈后世繁荣?万请祖母三思。”

  这番话又费了许多精力,蓝如瑾言罢便倒于青苹怀中,垂目息养神。

  一时周围静悄悄。院中仆妇知道轻重,自是不敢搭话,张氏母女大约未想出应对之词,且蓝如瑾言语有条有理,事情未明之前她们也不好太过明显地阻拦,因此这回也未搭言。

  而那蓝老太太,自从蓝如瑾提出要求后就一直没有出声,只屋中静静坐着,听张氏母女与蓝如瑾对答。

  南山院屋内屋外一时寂静得很,只有廊下挂着白玉鹦哥歪歪脑袋,嘶着嗓子喊出几句“老太太安好”是丫头们平教惯了它。

  影地上一寸寸走,软风吹过,送来若有若无早花香。

  蓝如瑾跪地上,感觉到膝盖处一阵阵凉。她想起潋华宫赐死那个早晨,也是这么跪着,深秋重,比现凉得多了。那时候她心如死灰,近乎无知无觉,对那刺骨寒凉并不意,甚至还感谢那凉意刺了感官,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而如今,心里有了所求,对未来有了期待,肢体便也不再麻木,这一点微微凉气她刚一跪下就感受到了。不过,早凉,再凉也带着暖,不久后就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时节,好日子长着呢。蓝如瑾微微闭了眼睛,靠青苹温暖怀中,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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