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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小说网 > 军事小说 > 我的团长我的团  作者:兰晓龙 书号:16502  时间:2017/5/22  字数:5607 
上一章   第六十三章     下一章 ( → )
死啦死啦到底回答了“咱师军需官在禅达养的小老婆。”

  我和阿译都噎得立定了,那家伙脚下如风,一辆破车都冲出一小段,我们咽下这股怪兮兮的玩意儿后再度追上。

  “怎么办?团座?怎么办?”阿译一叠声地问。

  “要完!有麻烦!小日本爱死了中国的三十六计,现在看他们筑防就是让咱们安逸,中国人又就爱安逸——是传染病!我都被你们传染得以为小日本还会给咱们多少时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大吼:“现在傻子都知道!问你怎么办?”

  “回团!回团!我哪儿知道怎么办!”

  于是我和阿译面面相觑,一边跟着他的破车玩儿命地跑。

  回团,是想回到这家伙身边,在他身边让我们觉得安全。可回到他身边,立刻就想起来了,在他身边绝无安全可言。

  今天帮龙搬家的家伙们还在路边,了不起的是龙还赖在上,更了不起的是他老婆仍然陪着。这地方视野可以直看到山边,一帮混蛋在那片景致中分辨着炮声的方向。

  冷黄脸还就着窗在跟龙置气“**啦,军爷。”

  龙神闲气定地说:“天没塌呢。塌了也就死你家门外。”

  冷黄脸也不是善茬儿“那我那生枢就留给你用啦。”

  “那不用。我这人活着要住个好房子,死啦草席卷巴卷巴一埋就行。”

  “那就接着。”

  “王八接不着。”

  而这时死啦死啦蹬着破车,我和阿译跑得半死不活,从坡上一路叫嚷下来

  “怎么都死这?还在搬家吗?搬你个乌壳!龙你这么大口,是要全伙人都上你吗?”

  不辣宣布:“师部被炮击啦!”

  死啦死啦简直是幸灾乐祸“让他们疏于防范,找个那么扎眼的地方!——走啊。跟老子去打仗!龙滚下!放下 巴拿债本子,讨债的时候到啦!”

  我们乌匝匝呼啸而过,那劲儿比冲南天门还过。于是龙被晾在上,他望炮火望我们望他想住的房子望被我们扔了一地的家具,最后望他老婆。

  “相好的!老子没叫日本人打死再来接着跟你玩!”跟冷黄脸说完,龙对自己老婆说“你也是。”

  冷黄脸接口道:“王八接不着。”

  龙噎了半天。“…千年王八万年!谢你给老子祝寿啊!”他喊完了就冲他老婆说“我做本份事去啦。”

  龙老婆叮嘱他:“别冲得太前,那不是对得起你弟兄。”

  “嗯哪嗯哪。”

  他有口无心地应,全神贯注地跑。大有后来者居上之意。

  豆饼一一直还在那里死着,只是因为龙跑啦。已经没那么坚强。

  “龙哥?龙哥?!”

  “打鬼子啦!打鬼子!”龙招呼着。

  于是豆饼就翻起来跟着跑。他跑了,门也开了,冷黄脸站在门里,在门里支了张小桌子,他真做了两个菜。

  龙老婆就只好远望那个背影合入直通往怒江东岸,城郊没边的青空绿野。

  我们哄哄从禅达街头跑过。我们不算最的一群,还有很多的兵也在跑,他们有,我们没,可我们总还有死啦死啦这个苍蝇头,他们是无头苍蝇。

  阿译认出来了“那是守东岸防线的兵!”

  不辣便冲一个最近的嚷嚷:“军打过江啦?”

  那兵叫唤着:“打过来啦!往东跑吧!”

  我倒是看清了他的番号“瞎问什么?他是守师部的!”我找准了另一个兵“你是守东岸的?”

  那兵答道:“是啊,打惨啦。”

  我问:“军打过江啦?”

  “师部被占了啊!往北跑吧!”

  “虞师座呢?”

  “死啦!”

  死啦死啦叫唤着:“别再问啦!回团里!”

  他那破车轱辘蹬得都要飞出去了。我们也就再腾不出任何力气来哪怕他 妈的骂一句。

  收容站门口机架着,如临大敌,但口对的倒像是从收容站外哄逃的别团兵。罗金生没去给龙搬家,坐镇着机,倒是杀气十足。狗则早到了。蹲在门口气定神闲。

  死啦死啦一车当先地到达,我们半死不活地追在后边。他把车停了,把车座——也就是钢盔扣在脑袋上,车就扔原地不要了。

  然后他边系着皮带边问:“有跑的没有?”

  罗金生报告:“有!被我们弹啦!”

  死啦死啦便整着他那因不可告人之事而凌乱的衣服,一边往院里进“像样儿!全团集结!”

  罗金生说:“团座。虞师座死啦!”

  他的表情和陆续跑到的我们的表情都表明一件事。我们也想加入那群哄跑的兵丁。

  死啦死啦挥手:“再查。”

  罗金生便把机一拉栓,对了离他最近一群从收容站外哄跑过去的兵。“呔!虞师座呢?!”

  “日本人第一轮炮就把他炸死啦!”

  我们便看着死啦死啦,等他一个结论。那家伙的表情很怪,绝不是悲伤,倒像是拿不定主意要强忍,还是强作悲伤,这让他的表情有点儿很难堪的扭曲,最后他决定什么也不做了“走啦走啦!全团集结!当兵的哪儿能被打死在自己窝里?”

  我们面面相觑。

  “还要集结?”我问。

  “我刚收到的消息,虞师座已经干过怒江啦,歼敌双万,正率兵直扑密支那!”

  我们再一次面面相觑,看他像看神经病。

  “…这个,不可能吧。”阿译很怀疑。

  “最好的都不信,干吗要信最坏的?”死啦死啦看起来要自己耳光“居然连我都信啦日本人会让我安安生生拉出一个团再打过来!”

  “咱们也就一个多营,过半的人没,过半的人都没摸过。”我说。

  死啦死啦也有点儿没辄。看看我们,又看了眼一直在我们收容站外哄逃的溃兵,说:“下他们的!”

  于是我们那位重机手又一次猛拉开马克沁的栓“呔!要逃命的就地扔下八斤半!”

  我和阿译等等一帮老兵油子在试图把我们的五百来人整成一个队形,那几乎是徒劳。

  溃兵被我们拦截着把扔下,它渐渐地成了一个小堆。

  死啦死啦一边忙着把自己绑扎得像个库一样,一边对着我们嚷嚷:“整好一队就去捡!每人四十发子弹!”

  龙冲着他吼回来:“咱们就三种子弹!缴下来的倒有七八种!”

  “那就路上再抢!”

  狗看起来和他一样好战,很势地对着这个那个猛扑,我们不止一个人被它扑得连滚带爬地摔在地上。

  死啦死啦鬼扯虞啸卿已经打过怒江,可我确定他是一听到虞啸卿死啦,便立刻比狗还要畅。我便一边吆喝着那帮刚吃几天饭就要拉去挨的炮灰兵,一边想着他和虞啸卿到底是怎么个见鬼的情。

  我们破破烂烂拼拼凑凑的队伍行进在禅达的街道上。百姓早藏没了,目中所见尽是跑都跑得没个方向的溃兵。我们拉杂的队形在街道上排挤着面而来的溃兵前进。

  龙又拿回了他的机,这回是七点九二的捷克造,豆饼又背着大堆零件弹药在他身后连呼带。郝兽医背了足三个医药箱。丧门星又背了砍刀。不辣像在南天门上时一样,连绳子带装具在自己身上绑了长柄手榴弹——不管愿与不愿,我们关于战争的记忆多少复苏。

  死啦死啦一定很高兴虞啸卿死了。这样他就不用等命令了,我们几十个打过仗地,拉扯着几百个没打过仗的,抬着推不动的马克沁,拿着驴不对马嘴的和子弹。向东岸江防前进——这是死啦死啦地命令。

  我小声地和打了血似的死啦死啦嘀咕:“你又要来次南天门吗?虞啸卿死了呀,你独个儿靠这堆破烂把军打回西岸?”

  “别老惦记虞啸卿,他跟你们一路货。死了你们没什么大不了,死了虞啸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是你们。”死啦死啦说。

  阿译说:“跑的人太多了呀。现在怕是半个师都跑掉了。这样到了江防,我们怕也成撞石头的鸡蛋了。”

  这倒是提醒了死啦死啦“散开,把街堵了。谁要还顶着我们逃,开。”

  我们立刻都沉默了,也没一个人去发他的号令。

  死啦死啦喝道:“一个跑的能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你们知道为什么总打败仗!最后军还要指着尸体说,这是沙子堆出来的军队!”

  我们没动静。

  我们太知道了。因为通常我们就跑在他要我们以相向的对面。

  死啦死啦大叫:“给我堵街!排头兵上弹!”

  我们散开了,我们上弹。但我们拿着上了弹的就像拿着烧火子。溃兵仍在向我们涌来,想从我们中间挤出一生路。

  我们没有人开,死啦死啦砰砰地往他们头上开了两

  “后退一步,格杀勿论!虞啸卿死啦!你们掉过头!川军团担任反攻!”

  那边立刻就回过来了“你妈的川军团!”砰砰的两从我们头上飞过,投桃报李,也是两。我们轰的一下,把都抬了起来,但只有一个开的——死啦死啦一穿了对面开兵的头颅。

  我们看着对面那个濒死的兵,摔掉了,他被几个同僚扶着,脑门上带着一个弹孔,瞪着我们。

  龙便把机对空了,轰轰地搂了一个火,弹壳烫得他周围人连闪带退。

  “都他 妈掉头啊!这疯子真杀人的!”龙嚷嚷着。

  溃兵惊得往后退了一退,那个挨的兵没了凭依,也就直摔在地上了,龙不愿意去看他,因为那是曾被他打断条腿而没去成缅甸的羊蛋子。

  死啦死啦对溃兵说:“虞啸卿指挥不当,死不足惜。可你们这么哄哄跑散了编制,是要再来回野人山吗?掉头回去。川军团死顶,你们看我们打得怎样再决定上与不上。”

  那边没吭气,不知道是被他打动还是慑于我们成街阵列的口,这个不得而知了,因为从斜刺里出来的成排重机子弹打碎了顶上的屋檐,我们两厢都往后退着,这样的速根本不长眼睛。

  一辆威利斯从斜刺的巷里挤了出来,我不知道它是抄什么近道才想起挤那么条仅容一车的道儿。虞啸卿站在车上,架着车载的朗宁M1919机,他家张立宪、何书光们四面八方地卫护。四个亲信全身倒有七八个随时可以出子弹的口。

  “他说了八个字,我现在补上。后退一步。格杀勿论——这没有道理好讲。”虞啸卿说。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虞师的嫡系眼中,虞啸卿在他们眼中的威望远高过死啦死啦在我们眼中的威望,对我们死啦死啦要费舌,对虞啸卿,从他现身。嗡的一个声音在溃兵中间传开了,刚才还逃得人模鬼样的家伙们脸上便绽现了光华。

  虞啸卿也就再不废话“张立宪,何书光,去带他们组织反击。”

  那两位利索得很,下了车挥手便走,街溃兵全跟去了,除了死掉的羊蛋子没一个拉下。然后虞啸卿便在车上看着我们,他扶着机,所以口也好像有意无意对着我们。我们还好点儿,反正虞啸卿也不屑于看,可怜的是死啦死啦,被他看得一脸难堪。

  虞啸卿问:“你刚才嚷什么来着?”

  “川军团反攻。”

  “你有逆而上的勇气,也有漏船载酒的运气。做人做到如此晦气。何不赚个爽快?”

  “虞师座殉国,”死啦死啦涎不知地说“幸好是个谣言。”

  “我本来就死不足惜。说我的指挥失当。”

  死啦死啦就一脸暧昧地笑笑“师座最近一直在忙和我一样的事吧?”

  “你忙的什么?东拼西凑?偷蒙拐骗?强丐恶化?挖人墙脚?”虞啸卿有一种“你当我不知道吗?”的表情“我没有这份天才。”

  死啦死啦说:“都是养家糊口的琐事,师座自然是做得上些。”虞啸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于是死啦死啦便改口“我真是蠢人,看见军在对岸筑防。就高兴了,安心了,真以为会给我个整年来练得兵马壮。结果呢,哄得我们埋锅造饭,他们再呼的一下杀过来!这招从东北一直使到西南!最的还是我,居然就上当!”

  虞啸卿冷眼瞧着,死啦死啦小丑也似,不轻不重地打着自己,虞啸卿就一脸晴难辩地看着他打。

  “最的还是我,不光上了当,还被指着和尚当贼秃骂。”虞啸卿说。

  死啦死啦便不要脸地笑“国人太爱安逸啊,没了安逸就怨天尤人。连师座这样的人杰都没逃得过去。”

  “谢你苦药。好像还有?”

  “还有就是师座实在太人杰啦。”

  “我现在心情很糟,什么马都会拍错地方。”虞啸卿面无表情地说。

  死啦死啦说:“岳爷爷,人杰也,可他死了,岳家军就散啦。师座的兵龙虎猛,可一听师座成仁的谣言就溃了。师座一脸就力挽狂澜,师座要不了这个脸就一江水了。这样的虞师是纸搭的房子。禅达的雨水很多。师座,这样仰着跟你说话,两个人都很累。”

  他那种说话的语气实在让我们捏了把汗,因为像和我们说话一样缺德,余治和李冰都快把他瞪死了。虞啸卿在沉,然后下了车,放弃了那个比死啦死啦足高出整车的高度。  wWW.wXi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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