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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大明官商  作者:上元灯火 书号:13655  时间:2017/4/28  字数:2425 
上一章   第一百零六章 低绮户 照无眠    下一章 ( → )
正与周天赐、范长安、朱潜几人谈得热络的冯虞听见母亲召唤,连忙跑了过来。“母亲,有何事?”

  “正说你的婚事呢。我想着,这婚事便在明年十月捡个好日子,咱们冯家平不张扬,此番也要风光大办。不能委屈了采妍与杨家丫头。这事你自与忠叔商量。再有一条,今当着大家面我可得明着待与你。依妍这丫头,自小便是我拉扯大的,最是体贴人。后你可不许欺负她,我不依的。依妍,听着没,后受了气,依妈替你撑。”

  采妍此时早红了脸,一头扎进冯母怀中不肯动弹。冯虞陪着笑说道:“依妈吩咐的是。只是孩儿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再老实不过的,怎会去欺负依妍嘛。”说着也蹭到母亲身边“您看您看,孩儿也在外头没少试凄受累的。如何您都不疼孩儿些,不公平。”

  看冯虞如此小儿态,众人哈哈大笑,冯母在他头上轻拍了一记,笑骂道:“你这猴子,全家最能的便是你,还怕委屈了。要讨赏?喏,我这杯酒你便吃了,唉,说来这两年倒却是里里外外做得辛苦,今便多喝些,尽兴些,醉了也不打紧,我不股。”又是一片哗笑。

  食毕,众人用苏叶汤漱口洗手,自有下人呈上月饼瓜果茶汤。中秋夜宴所用瓜果可是有讲究的,须得柚子’榴、核桃、西爪等圆形果品,所谓“果饼必圆”以表团圆之意。稍用了些,冯母等老的小的看夜以深了,身子吃不住,先行退席歇息去。年轻些的却是意犹未尽,又取了些螃蟹来,添酒回灯重开宴,冯虞着人搬了几张小桌,让伺候一晚上的那些丫环小厮也坐下吃着。

  此时月上中天分外明。冯虞等人纷纷做到鹅颈扶栏边仰望明月。采妍偎在冯虞身边,喃喃细语:“依虞,今晚的月亮好美啊。你说,上头真有嫦娥吴刚么?”

  冯虞本待做个科普讲座,转念一想,此时说来,未免大煞风景,便轻轻点了点头:“或许有吧。广寒宫中不寂寞。”一时间,冯虞心有所感,将杯中酒饮了一口,诵起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借着酒意,冯虞的诵声越来越大,边上冯有理、朱潜、周天赐等读过诗文的也正是酒酣耳热之际,纷纷掺和进来,齐声朗诵,意气飞扬。终了,朱潜晃悠悠来到冯虞近前,敬过一杯,说道:“听闻大人以好词好字扬名京师,一直无缘得见大人文采,今中秋佳节,大人何不一洒情怀,让我等也开开眼界?”众人轰然叫好,直撺掇冯虞来一个。

  冯虞却将头摇得如拨鼓一般。“有苏公妙文专美于前,我还上哪儿去寻灵感?诗文就免了,若是要字还能随意涂几笔。”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众人七手八脚备下文房四宝,腾开地方,铺纸研墨。且看冯虞,又斟一碗酒,一饮而尽,提笔在手,略一思索便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张九龄的《望月怀远》跃然纸上: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灭烛怜光,披衣觉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莫看岳海只余一只胳膊,却是比谁都利索,伸手抢下,再不肯松了。

  第二张,便是苏轼《水调歌头》,归了朱潜。冯虞来了劲头,李白的《关山月》、《静夜思》,王建的《十五夜望月》,苏轼的《中秋见月和子由》,辛弃疾的《中秋寄远》、《江红》…写得快,抢得更快,转眼间竟是人手一份。冯虞看了看左右,哑然失笑“一群抢匪。最后一幅哪个都不许争,我这水榭还缺副好联子,我自用了。”

  说着冯虞转眼写就一副对联,与采妍。“明给忠叔,让他寻人镌刻,悬在花厅门口。”

  众人见抢不得,便要采妍摊给大家看,过过眼瘾也是好歹。采妍依言摊开来念道:“地花影,一亭山月窥人。”

  “妙!此联对仗工整不说,笔体挥洒自如也不论,‘’、‘窥’两字用得最妙,余韵无穷,再传神不过了。”朱潜一见之下赞不绝口,众人听懂听不懂的也都跟着叫好。冯虞听了只一笑“夜深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了吧。”

  众人各自起身离去,转眼人去楼空。采妍回到慕云馆,坐在院中凳上,披着月影清辉,痴痴想着心事。妞妞晚上骗了许多吃,撑得肚子滚圆,原本已睡下了。这会子见主人回来,惺忪着睡眼,迷糊糊凑到采妍腿边,蹭来蹭去。看采妍恍若未觉,自感无趣,便挨着采妍的腿脚蜷作一团,又睡下了。

  今席上谈起婚嫁之事,难免勾起女儿家情怀。采妍此时已是浮想联翩。幼时的孤苦,与冯虞青梅竹马的日子,冯家这两年做梦一般的际遇,织错杂,历历在目。采妍本是外柔内刚的女子,自小除了冯虞,心事绝少在人前吐。这两年,冯虞在外奔波,便是回了家也是事务难了,能说个囫囵话的日子又少了许多。虽说自己帮衬大食堂,之后又学着统带内院,可一闲下来,若是不见冯虞的影子,心底里便是空落落的。

  更难分说的是,在采妍眼中,冯虞打小时便是个实心眼,有些傻得可爱。这两年却似突然开窍一般,八面玲珑心,有时竟似未卜先知,这还是小时那个最好骗的小哥哥依虞吗?偶尔的,采妍竟生出远远逃开的念头。可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不想着自己的丈夫是个有出息的。这短短两年,冯虞便能走到如此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每每冯虞回来,采妍却又忍不住腻在一旁,看着冯虞擦脸、喝水、伸懒、大口大口吃着自己煮的咸粥,采妍便从心里涌出一番如糖一般的滋味,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

  说起来,采妍打小便不只一回偷偷想过后自家凤帔霞冠、八抬大轿的场面,如今已是眼见着不远了,想想心中便似打鼓般砰砰跳撞不停。这一晚,怕是没的睡了。

  中秋团圆夜,无眠的可不止一人。月港的杨云,仰望着同一轮明月,所怀的,却也是同一番心思。  wWW.wXiAn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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